入夜，程智云已经点燃村子里近半的房屋，火焰把整个村庄染成红色，白烟比中午时还要浓郁，空气中的辛辣味更重。
王刚坐在木门前，透过白烟看着天空。
小时候怡语经常抱着王刚坐在木屋前，陪着他一颗一颗数着天上的星星，那时微风卷起落叶，吹过王刚的脸庞，虫儿声从四面八方响起，宁静悠然。
“沙。”
细微的脚步声从远处响起，王刚冷眼看着一个慢慢走上小路的男人，嗤笑道，“怎么，获得不属于自己的力量后，要来复仇了？”
“程智云。”
“哪敢啊，”程智云嘿嘿一笑，“这不是好久没见到您，想您了嘛。”
“别恶心我。”王刚厌恶道。
程智云知道王刚对母亲的尊称是您，所以故意用这个称呼来恶心王刚。
程智云披着一身血衣，裤子上沾着一些肠子指甲之类的小东西，他卑躬屈膝，“您也知道，我在这个村庄最想杀的人，就是您和黄硕峰了，您给了我一刀，黄硕峰给了我几巴掌，让我在那些蛆虫眼中抬不起头。”
程智云舔了舔嘴角，“但是呢，黄硕峰太强了，我远远看见他就浑身发抖，不敢说话。所以我只能退而其次，来找一直躲在这里的您了，吃了您，我或许就有挑战黄硕峰的资格了。”
他贪婪的看着王刚的身体，像一个狂热的信徒。王刚的肉体和力量极强，是他经过长期的外出捕猎，数次死里逃生锤炼出来的。
程智云不同，他只会缩在村庄，眼巴巴看着别人打猎归来，到处去偷吃的，或者去打打麋兔，欺负这些等级极低的野兽。
他不敢直面凶兽。
王刚自然知道程智云在说什么，他淡淡回复道，“你吃了多少人？”
程智云思考了一会，认真道，“吃了五个，太撑了吃不下了，但是我感觉我的胃在疯狂进化，或许过一会，我就能吃下更多了。”
“五个人吗，”王刚点点头，“怪不得，你敢来找我，按照你阴狠的性格，没个杀我百八十次的把握，你都不敢出现在我面前。”
程智云有些害羞地低下头，“过奖了过奖了。”
他掏出一把从一个猎户家拿走的刀，用衣袖擦了擦，把雪白的刀身擦的猩红，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这才是我想要的刀。”
“你知道吗，”王刚也拔出了他的刀，他的刀锈迹斑斑，甚至刀刃处还带着点点缺口，“面对灾难，人类最强大的力量是刺破苍穹的勇气与意志，你只拥有空虚膨胀的肉体力量，却没有能驾驭它们的心灵。”
程智云冷笑，“少说屁话。”
他抽刀朝王刚冲去，速度快得惊人，双脚甚至炸开一道轰鸣声。
他自下而上的劈去，王刚像是被程智云的速度震慑了一样，待在原地一动不动，直到刀尖划过王刚的皮肤，他才猛地往后退去。
但是王刚的胳膊却被划出一道伤痕，鲜血喷涌而出。
程智云乘胜追击，一刀往王刚头上劈去，却被王刚用手上的刀堪堪挡住。
程智云见这一击无效，趁着双刀碰撞产生的撞击力，一个旋转转身将刀捅进王刚肩膀处。
王刚咧嘴一笑，“抓到你了。”
他摆动手臂震开程智云的刀，一刀斩到他的脚腕处，一根大动脉被王刚挑飞。
程智云惨叫一声，拿着刀步步后退。
王刚捂着肩膀，“你知道吗，你最大的缺点就是太怕死了，一点点伤都不想挨到，所以你下手总会留四分力来保护自己，可是你没想到我竟然对自己这么狠，用废掉一条肩膀的代价，来换你的一条腿。”
王刚深知，程智云的优势不在于力量比他大，而是速度比他快，正所谓天下武功唯快不破，程智云若是用速度来慢慢消耗王刚，王刚将没有任何办法。所以一条左臂换一条腿，很明显是值得的。
程智云眼色阴冷，表情略微有些恐惧，他想起那年在商店王刚狠辣的一刀。
程智云再次冲上前，不过他速度比起之前要慢太多，他的刀被王刚侧拍格挡住，王刚顺势踹了他一脚，他狼狈的摔倒在地。
王刚朝地上的程智云捅去，被程智云一个翻滚躲了过去。
程智云有些吃惊，“你的力气，为什么这么大？居然能挡掉我的刀？”
王刚笑了一下，“我力气比你小得多，但是你不懂发力技巧，你也没会学懂了。”
这是王刚从生死厮杀里磨炼出来的，不是程智云这种温室里的娇花能比的。
程智云后退两步，转身往外跑去。
明显他内心已经开始惧怕，他不想死，可是他忘了，他脚已经受伤，远远跑不过王刚。王刚追了上去，一刀劈在他后背，劈得他控制不住的往前冲了一下。
但是这一刀也激起了程智云的凶性，他吐了一口唾沫，“老子和你拼了！”
他反身给王刚胸膛来了一刀，王刚正处于旧力未去新力未生的状态，被划开一大口子。
王刚也抓住机会，近身贴近程智云，将刀捅进他的腰部。
程智云再次惨叫，他一脚踢开王刚，捂着腰往后退，刚激起来的凶性又被这一刀劈散了。
王刚紧紧抓着刀，被程智云踢了一脚在胸膛的伤口处并不好受，他感受到钻心的疼。
但王刚却笑了起来，“程智云，你怕了。”
程智云未做不回应，他步步往后退，但是王刚步步紧逼。
程智云心一横，再次往王刚身上砍去，却又被他格挡住。
王刚的速度明明没有他快，但却能每一招都能轻松接下，这就是战斗经验。
程智云一个大起跳妄图以力量强行斩杀王刚，但却被王刚猛地撞怀里，一刀捅进肝脏处。
王刚乘胜追击，将刀在他身体搅动，又抽刀捅进心脏。程智云喷出一口鲜血，脑袋无力地搭在王刚的肩膀上。
程智云气息全无，已经死亡。
王刚推开程智云，仰躺在小路上，疯狂喘气。
这一战他并不好受，他被废掉了手臂，胸膛处也大出血，村里唯一的医生可能已经被杀了，所以他没办法处理这个伤口。
或许过了今晚，他就要大出血死了。
怡语出现在他的视野中，她脸色平静，“疼吗？”
王刚张了张嘴，“疼。”
怡语摸了摸他的头，“乖，阳间不适合你，阴间才是你的归宿。”
“阴间能见到母亲吗？”
怡语笑了，声音温柔，“能，我一直都在。”
王刚安下心，“那我就放心了，到那里我继续保护您。”
怡语退回房间，开始吟诵祷告。
王刚躺在地上，如同死了般一动不动，过了两三个小时后，一道雄身影缓步走上小路，他瞥了王刚一眼，“没死吧？”
王刚叹了一口气，“快了，能不能商量件事。”
黄硕峰停下脚步，“你说。”
“吃了我之后，能不能别杀母亲，”王刚看着布满白烟的天空，“母亲她力量不大，肉也很老，口感也不好，杀她还要费一番力气，所以，放过她可以吗。”
黄硕峰奇怪地看着王刚，过了好一会儿，黄硕峰才开口道，“这不是什么大事，我答应你。”
王刚闭上眼睛，“谢了。”
黄硕峰伸手到他脖子处，轻轻拧断。
他没有急着吃掉王刚，而是走进木屋里，此刻怡语正在做祷告，黄硕峰也没有打扰她，等着她做完祷告。
等了半小时，怡语终于做完祷告，她睁开眼睛看着黄硕峰，“来了？”
黄硕峰嗯了一声，“好久不见。”
他看了怡语一眼，“你倒是挺认真的。”
怡语平静道，“性格如此。”
怡语又说道，“你怎么来了，你不怕我杀你吗？毕竟我和你某方面来说可是不共戴天的仇恨。”
“你不会，”黄硕峰回道，“命运的齿轮才开始转动，破坏它对你我来说，不是什么好事，你一向分的轻重。”
怡语轻笑道，“那你现在来找我是为了什么？”
“我们认识这么久了，好歹来见你一面，”黄硕峰沉声道，“过了明天，可不行了，顺便和你商量一些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