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王有些奇怪,“你刚才说什么?陈家不能倒?你难道不知道吗?陈家可是与你我两人的岳丈不对付啊!
两位国公可是一直都较劲,你怎么还为陈家说话呢?”
“放陈家一马,是为了宁国的社稷,也是为了张家好。”
“愿闻其详!”
“大国内部需要平衡,军队也要平衡,现在我们宁国只有二位国公,他们两位加上王兄,正好构成军方的三点平衡。
如果安国公没了,二点就平衡不了,会发生内耗,损害宁国的国力。
虽然我们相信岳丈是不会有过分的想法,两位大舅子也不会,但我们都不能保证以后的事,所以要在源头上掐断为好。”
宁王沉思良久,他虽恨陈泰差点湮灭他统一的梦想,但也不得不承认孙诚说的有道理。
他缓缓的道:“你说的有理,国家需要平衡,那你说怎么办?”
“在新的平衡没有建立之前,还是需要老的平衡。陈家国公之位是必须除的,犯了错就得罚。
但陈浩可以保下来,他并未参与天道山之役,而且在杨柳城之战中立下大功。
他率领部下硬生生堵住了魏军,让神机营有时间回城,这可是九死一生的任务。
二千参加的士兵也只有二百人活了下来,他自己也是昏迷了几天才醒过来的。
如果杀了他,那未免不妥 ,毕竟没有他的奋力拼杀,杨柳城也保不下来。
更何况历代安国公都对国家有功,就一次战败,就满门抄斩,这会让天下人心寒。
说到底,使过不使功,陈浩要是知道王兄力排众议,保下了陈氏一门,他更会对王兄忠心耿耿,誓死效力的。”
“那你说怎么处罚陈家?”
“除爵,这是一定要的,但陈浩可以以军功免去全家被斩。然后派他去北边,担任高水城守将。
现在北部边军的主将是阜宁侯雷裕,他也是北部边军出身,加上陈浩,还是能保持住两大边军的平衡。”
宁王点点头,“很好。”
但又有些为难,“可是世家那边是不会同意的,他们早就想在军队上插一脚了。
要是陈家全被满门抄斩,雷裕又刚上任,这种混乱的情况下,他们最是高兴,能浑水摸鱼。
如果按你这样做,北边边军就会平稳过渡,重新恢复平衡,那他们岂不是一点也捞不着,他们是不会同意的。”
孙诚一愣,“说的也是,王兄在文官中可是抢了他们不少位置,他们怎可甘心。”
宁王长叹一声,“当初立国时,没有文人相助治国,先祖为了拉拢世家建立宁国,给了世家许多权利。
甚至说出了孤于世家共掌天下的话。到先王时,已是尾大不掉了。
他们若是坚决不赦免陈家,孤也很为难,毕竟现在还没到和他们撕破脸的时候。”
孙诚沉默片刻,“我倒是有个办法!”
宁王急切的道:“快快道来。”
“我放出意见,就是坚持要将陈家满门抄斩。”
宁王一愣,“你刚才不是说要保下陈家吗?怎么又改了?”
“我要是坚持要将陈家满门抄斩,那世家方面的意见就会截然不同。
按照政敌之间的逻辑,那就是我说对的,他们一定会说错的,我说错的,他们一定会说是对的。”
“你是说,如果你同意陈家满门抄斩,世家会改变主意去保陈家?”
“当然,如果他们保住了陈家,那陈浩怎么也要对世家感恩戴德,这不比拉几个中层军官对他们的好处大的多?”
“说的有理,那要不要通知一下陈浩,不然他要是真的倒过去了,我们岂不是偷鸡不成蚀一把米?”
“不用,陈浩年轻,要是先诉了他,他是瞒不过那些老狐狸的。
我们可先告知他的母亲,他的母亲是大户人家出身,会懂得我们的苦心。”
“好,那这事就交给你办吧!”
孙诚哀叹,“又是我?王兄,我发表一个声明不就行了,其余的你找人去办不就行了吗?我刚回来,还没休息好,你怎么又使唤我了?”
“计划是你制定的,你不去亲自澄清,陈夫人会相信吗?”
孙诚叹了口气,“好吧!”
…………
三法司还在那扯皮,世家派的都察院,刑法要求将陈家满门抄斩。
保王派大理寺却不同意,尽管陈家和张家有些不和,但总归是保王派的,是内部矛盾。世家想赶尽杀绝,他们怎能同意。
还在互相扯皮的时候,孙诚已经勾通了保王派诸大佬,达成了共识。
然后孙诚放出话来,陈家违抗旨意,擅自出兵,致使三万精锐覆灭,绵清防线岌岌可危,这样的败军之将应予严惩。
孙诚在保王派中已是最高层的几个人了,他一开口,大理寺的风向就变了。
在外人看来,孙诚代表着户部尚书孙尚一派,镇国公张计一派。
镇国公张家与陈家一向不和,孙诚是张家的女婿,肯定是要趁这个时候将陈家灭掉。
孙尚是孙诚的父亲,父子一体,当然也会同意的。
三方一施压,大理寺马上就从保陈家变成了要严惩陈家了。
大理寺态度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让刑部与都察院都有些措手不及。
他们心中在想,庶族那边是什么意思?他们的态度怎么一下子变了?
那我们怎么办?我们还要继续坚持满门抄斩的意见吗?
按照敌人反对的,我们就赞成,敌人赞成的,我们就反对的思路,我们应该是反对满门抄斩的。
孙诚通过内卫司悄悄潜入了诏狱,来到陈夫人的牢前,看看这里的环境,还不错。
陈夫人曾经好歹也是国公夫人,她还是有一个单独的牢房,桌椅一应俱全,这是诏狱专门关押朝廷重臣的地方,打扫的还是很干净。
因为诏狱也不知道这些人会不会官复原职还是斩首。为了不得罪人,还是给了他们一个干净的牢房。
孙诚看着陈夫人,他曾经在宫中见到过她,那时虽然她五十左右,但保养的非常好,有如四十许人。
现在她的夫君陈泰战死,儿子陈浩和全家都被关押,搞不好还会被满门抄斩,
她的精神受到极大的压力,她的面容枯稿,头发已经全白了。
“陈夫人,好久不见。”
陈夫人缓缓的抬起头,“你是谁?”
孙诚将斗篷上的帽子脱下。
陈夫人眼神一缩,“兴盛侯!”
“不错,是我!”
“你是张家的女婿,你来干什么?你不是要将我陈家满门抄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