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枫鄙夷地盯着沈安宁:“你是想趁机逃跑吧?”
“哎呀!跟你说不明白。”
沈安宁知道跟时枫掰扯不清楚,便把脑袋转向周西辞,“我现在有一件很重要的事,不得不回去。拜托了,让我回去一趟吧。你若是怕我逃走,就让时枫跟着我,一旦结束,我保证跟时枫回来。”
周西辞把手放在下巴摩挲了两下:“很重要吗?”
“很重要!”沈安宁笃定回答。
“让时枫送你回去,我有什么好处吗?”
眼下沈安宁一心只想回到清尘堂,急得小手捏紧衣袖,顾不得其它,脱口而出:“给你个承诺好吧,前提是在我的能力范围之内。”
周西辞打了个响指:“成交。”
他一脸得逞的神情,眯眼浅笑,“时枫,送她回去。”
“是,大人。”
时枫上前一步,不等沈安宁开口,直接将她扛在肩上。
沈安宁只得忍着腹部传来的不适,总感觉被周西辞套路了。
清尘堂外,时枫跨过横七竖八的御林军尸体,以轻功跃进。
平稳落地后,他才把沈安宁放下。
此时的清尘堂万籁无声,这让沈安宁的心慌意乱更深了些许。
她怀揣着忐忑的心情,小心靠近秦楚玉的房间,手指触碰到房门时,时枫突然拉住手,一脸谨慎:“有情况,退后,让我来。”
“谁?”
时枫话音未落,里面传出一个声音,紧接着房门一声巨响,幸亏时枫眼疾手快,一把抱住沈安宁退到几米开外。
沈安宁急忙向屋内看去,顿时面如土色:“小玉子!”
她瞪大了眼睛,一边大喊,一边冲了进去。
时枫见状,惊道:“回来!”
沈安宁似乎听不见他的声音,直奔屋内,她的脚步渐渐慢了下来,最后僵在了原地,一脸难以置信。
此时的秦楚玉被逼到墙壁,嘴角挂着一丝鲜血,奄奄一息。
秦陆离满脸阴鸷,眼神冰冷得犹如深冬的江雪,手持长剑,刺穿了秦楚玉的左胸。
方才是因为感受到屋外有人,便用内力一掌震碎了房门。
秦陆离似乎很惊讶她还会回来,用力一拔,抽出长剑,扔到地上,而后寒着脸看向她。
秦楚玉应声倒地,胸口的鲜血流了一地。
沈安宁顾不得其它,冲到秦楚玉身边,使劲扶起他,跪在身旁,右手颤抖着捂住他那触目惊心的伤口,想要以此来止住淋漓的血液。
她怒目圆睁,瞪着秦陆离:“你简直丧心病狂!”
“你等一下,我救你出去。”沈安宁眼里弥漫着慌乱,大喊,“屌毛!”
此时,时枫恰好进入房间。
秦楚玉虚弱得只能喘气,他纤长的手指布满剑伤,慢慢去触碰沈安宁的手,小声说:“没用了。”
“你别放弃啊,我都还没放弃你啊!”
“我不明白,为什么会是你。”
“你很厉害,知道有人会对他下手,但你猜错了。”
“我是猜错了,我千算万算也没算到这个人是你,为什么?”
抬眸看向沈安宁,视线逐渐下移,落到沈安宁放在秦楚玉胸前的那只被染红的小手。
“本王杀个人,需要理由吗?又或者说,需要向你交代吗?”
他的一字一句听不出一点温度,似能寒彻入骨。
沈安宁深知,和秦陆离根本没法交流,眼下最重要的就是尽快给秦楚玉疗伤,否则他真的会如原剧情,在今夜死去。
她将秦楚玉的手揽到自己肩上,右手紧紧搂住他的腰部,挣扎着站起来:“小玉子,你坚持住,我这就带你出去。”
每一步的蹒跚,秦楚玉胸口就会掉落豆大的血珠。
秦陆离不紧不慢地擦去手上的血迹:“给你两个选择,要么当作没看到,要么跟他一起去死。”
时枫拔剑直指秦陆离:“你当老子不存在吗?大人要带走的人,老子就不会让你动她一根汗毛!”
“废物。”秦陆离不屑看他一眼,淡淡开口。
时枫武功不弱,但对上秦陆离,还是稍微逊色。
待擦完血迹,面露嫌弃,将手帕扔到地上,眼色略显狰狞,看得沈安宁脚下一顿。
“看来你是不打算让我走了。”
沈安宁娇小的身躯支撑着秦楚玉,逐渐有些吃力,连声音都低了许多。
“你可以。”秦陆离淡淡说道,随后目光移向命若悬丝的秦楚玉,“他不可。”
“若我执意要带走他呢?”
“那便一起留下。”
时枫实在看不下去,渐渐暴躁,怒道:“跟他废什么话,干就完了。”
沈安宁没有吭声,而秦楚玉微弱的呼吸声扰得她更加心神不宁:“屌毛,替我拖住他!”
“知道,赶紧滚吧。”时枫出剑,猛冲而至,霍然与秦陆离缠斗在一起。
秦陆离虽已扔掉武器,以空手应付时枫,仍旧游刃有余,十分轻松,丝毫看不出慌张。
他的掌风强劲有力,内力更是深不可测,每次轻轻掠过剑锋时,都能震得剑身颤抖。那股强悍的内力通过剑身传至时枫的手臂,直至全身,每次时枫只能被迫拉开距离,又重新攻击。
沈安宁趁着他们打斗的间隙,搀扶着秦楚玉,靠边艰难地移步。
秦陆离眼角的余光看向沈安宁,时枫见此,抓住破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从一侧闪向秦陆离。
他得意地扯了一下嘴角:“抓到你了。”
秦陆离语气中透着讥讽和轻蔑,仿佛在嘲笑他的愚蠢:“是本王抓到你了。”
那个渗人的笑容将他衬成一个笑面夜叉,看得时枫大惊,小声念了一句:“不好。”
他的剑离秦陆离的喉咙仅有一拳之隔时,像是被一股强烈的吸引力紧紧吸住,无法前进也无法后退。
沈安宁已经跨过了门槛,忧心回头:“屌毛!”
“别管我,滚!”
沈安宁咬牙,心下一狠,扶着秦楚玉离去。
秦陆离的内力中夹杂着一种诡异的力量,一点点传到时枫手臂上。
时枫低头看去,原本洁白的手臂上出现密密麻麻啊紫色血丝,慢慢延长,似乎马上就要蔓延到脖子上。
“「重魅」?!你这个怪物!”时枫愤叹。
“怪物?”
秦陆离轻轻闭了一下眼,再睁开时,那眼神如同鬼煞一般,浑身散发出黑气,似乎下一秒就要将时枫吞噬殆尽。
江湖习武者皆知,习「重魅」之邪功者,心狠手辣,暴戾恣睢。丹田分二,一半正气,一半毒气,运功发力,无形剧毒藏于内力,可过万物,直逼躯体,伤筋损骨。有一日不得救者,毒发身亡。
时枫知道,再这样僵持下去,「重魅」的毒素只会逐渐在体内堆积,运功抑毒,最多也不过五个时辰,毒素攻心,必死无疑。
“妈的,操!”
他眼睛一狠,松开剑柄,但没法躲闪,只能任那诡异的内力在一瞬之间猛击在他胸口。
遭受这强烈一击,时枫的身体被击飞出去,撞到墙壁后沉重地砸在地上。
身体的疼痛仿若一团燃烧的火焰,肆意燃烧他的神经末梢,而手臂传来的痛感,就像是数以千计的虫蚁在啃噬他的肌肤,痛痒难耐。
秦陆离懒得跟他耗,抬脚就要跨过门槛。
“老子还没死呢!”
时枫一拍地上而跃起,赤手空拳冲向秦陆离,嘴角的鲜血还在流淌。
秦陆离稍稍侧头,甩袖一挥:“别碍事。”
时枫倾尽全力与之对抗,才足以站稳,不给他出去的时间,立马挥拳冲过来。
而秦陆离逐渐没了耐心,转身一个回旋踢,冷冷厉声道:“不想死就乖乖趴着。”
时枫还没碰到他的衣角,就再次飞到墙上,挣扎了两下,再也没了站起来的力气。
时枫在秦陆离面前,就如飞蛾扑火,这让他的自尊心在这一刻崩塌了。
秦陆离走出去后,望着满地的尸体,但已经没了沈安宁的身影。
他也没有穷追不舍,而是回到屋内,悠闲地在木椅上坐下,双臂环胸,翘着二郎腿,背靠椅背,闭目养神。
沈安宁的潜能在一瞬间被激发,扶着秦楚玉逃往周西辞所在的方向。
“快,救救他!”沈安宁跌倒在地,焦急万分,秦楚玉躺在地上,没有一点儿声音。
周西辞瞳孔有些震惊:“怎么还演上兄弟相残的戏码了。”他慢慢欣赏沈安宁惊慌而忧愁的神情,“此人乃盛秦太子,我救他无异于通敌。”
“再答应你一个条件行了吧?”
“成交!”
“……”
沈安宁恨恨地瞪了他一眼:“把他送去将军府,找一个叫柳文清的人。”
周西辞点头,抬手招来一个下属,吩咐了几句,沈安宁才长叹一口气。
可等了许久,也不见时枫回来,她那颗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不行,我得回去。”
周西辞抓住她的小手:“我的下属,我来救。”
“不一样,秦陆离不会杀我。”
“你是在怀疑,我打不过他?”
“不是,我知道你们武功高强,若是你们打起来,势必会惊动整个皇宫,到时候乱成一锅粥,就麻烦了。”
沈安宁说的没错,而且对于盛秦,祭祀在即,大祭司被俘虏,祭从身负重任,若是传出去,整个盛秦会陷入一片恐慌,视为不祥之兆。
“好吧。”周西辞妥协,随即低下头,在她耳边小声说了句话。
沈安宁迟疑不决,做了一番思想斗争:“好。”
话毕,便冲回清尘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