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卿肉眼可见的愣了一秒,再看向沈安宁时,那吃人的眼神让她不禁娇躯一颤。
摊上这么个倒霉玩意儿,他也只能听天由命。
“二小姐。”
沈安宁不敢再惹他生气,连忙点头:“我懂我懂,以后一定乖乖听师父的话。”
时卿缄口不言,目光移向卧房,让人不寒而栗的杀气再次升起。
“师父,给个面子!”沈安宁看出他的意图,立马挡在他面前,“你看啊,咱们现在是一条船上的蚂蚱,那家伙要是被发现,我完了,你也完了。”
“为何?”
“刚才王爷在这儿,你没说,不就是等于欺骗了他?”
沈安宁点明原因,才让时卿收敛了寒气。
但她又立马感觉到莫名其妙:“不是,你们什么关系啊,一见面就打打杀杀,仇人吗?”
“没出息的弟弟。”
“啊?”
沈安宁和沁悦同时被惊到,亲生兄弟,却身处敌对国,站在完全相反的立场,家中是经历过什么变故吗?
但是也不方便继续追问,否则怕是会勾起他们不美好的回忆,继续厮杀。
她此时也明白了佛祖的意思,他们不止是自己笔下的人物而已,他们有自己的生命,家庭,命运。
许多角色,自己只是一笔带过,但那个角色,也有属于自己的故事。
时枫就是一个例子。
“这样吧,我这几天挺忙的,还得给你家王爷解毒。你看,能不能……”
沈安宁眼波流转,期待的眼神看得时卿妥了协:“好,那便待王爷服下解药后再开始。”
“哦对了,二小姐,提醒一句,时枫他很危险,如果可以,建议尽早将他送走。”
沈安宁乖巧点头:“嗯嗯,师父说的都对。你也别叫我二小姐了,就叫名字吧,咱师徒俩,客气啥?”
院中重回安静,时枫便安心打开了房门走了出来。
沈安宁心中惊呼不妙,再抬头时,就撞上了一道深邃而隐晦的视线,那双柳叶眼淡漠而凛冽,让人不由自主地心生寒意。
怎么瘟神身边的人,就没一个和善的?!
当然,柳文清是个例外。
能与那个暴虐弑杀的瘟神相处甚好,果真是仙人下凡。
沁悦看出她的意思,小步跑过去,不顾时枫的茫然,又把他推进去。
“师父,时候不早了,你尽快回去休息吧。”沈安宁也不闲着,推着时卿的后腰往外走。
终于送走时卿后,沈安宁重回屋里,双手叉腰就是一声斥责:“屌毛!你特么差点害死老娘!”
要是出来早一点,怕是会被秦陆离大卸八块。
“什么毛?”时枫皱起眉头,一脸疑惑。
沈安宁翻了个白眼,怒道:“你特么关注点在这儿?你差点害死我啊!害死我!”
“这不是没死嘛,叽叽喳喳什么。”
“服了你了。”
沈安宁懒得跟他争论,静下来后,感受到胸口的瘙痒:“坏了,不会死里边儿了吧!”
她一把将合欢虫掏出,见到它还在扭动软趴趴的身子时,才放下心中的巨石。
沁悦连连退了几步,语气中满是厌弃:“噫!小姐,你拿条虫干嘛?还脏兮兮的。”
倏地,她心生一计。
“沁悦,过来。从今日起,给我好好养着,它要是死了……”沈安宁转了一下眼珠,“我就在你房内放满各种蛆虫!”
“啊?小姐!”
沁悦又害怕又无奈,只能找来一个小竹兜,撇着嘴巴,用筷子将合欢虫夹进里面。
“回去吧屌毛,在我拿到布防图前,不准再出来,听到没?”
“屌毛是何意?”时枫的关注点还是没变。
“夸你厉害,夸你帅的意思。”
“哦。”时枫满意地点头,走了出去。
沁悦才不相信自家小姐会无缘无故给人家取一个夸赞的诨名,以她的脾气,不骂人就不错了。
“小姐,这个什么毛,到底是何意啊?”她忍不住问。
“怎么你的关注点也在这儿啊?啊算了算了,我乏了,我要睡了。”
沁悦一时摸不着头脑,虽然还是好奇,但小姐既然困了,也不好再继续深究。
三日后。
秦陆离服下阴冥药汤,与沈安宁一同上了轺车,前往皇宫。
祭祀的前五日,大祭司会提前在宫中挑选两名侍从,称为「祭从」,三人会被送入清尘堂进行五日浸礼,洗涤灵魂与身心。
以圣洁之躯,虔诚向天地祷告,才可达到祭祀的最佳效果。
传闻若是心存杂念,祭祀时不仅不会名效大验,还会使天神与地神降怒,反而会给国家招来祸端。更有甚者,会带来灭顶之灾。
因此对于浸礼,奉常十分重视。
沈安宁穿得很严实,一身轻盈素洁白衣,外披白色斗篷,戴着斗篷帽子,以白色面纱掩面,只露出一双灵动的眼眸。
在皇宫门口停下后,秦陆离亲自搀扶沈安宁下了轺车。
进宫门之时,一群宫女侍卫纷纷下跪应跪拜礼:“恭迎大祭司,见过摄政王爷。”
两人一同进了金銮殿,朝堂之中,文武百官早已恭候多时,见二人进来,毕恭毕敬行叩首礼:“恭迎大祭司。”
严肃而紧张的氛围让沈安宁心脏怦怦直跳,她压抑内心的不安,淡淡说了句“免礼”。
龙椅之上,秦宴之一副天真无邪的模样,略微带了些痴愣,双腿前后摇晃,杏眼眨巴两下,好奇地盯着沈安宁。
沈安宁与秦陆离同时行礼:“拜见陛下,太后娘娘。”
萧婉玉目光凌厉,扫过二人:“平身。”
“谢太后娘娘。”
随后殿内一片寂静,只能听到轻缓的呼吸声。
沈安宁也不知下一步该如何,只是安静地站在秦陆离身旁。
秦陆离见他迟迟未动,食指关节轻轻碰了她一下,小声道:“上去。”
萧婉玉端坐在凤椅上,为表尊敬,她站了起来。
沈安宁这才明白过来他的意思,于是抬头挺胸,身姿直挺,迈着优雅大方的莲花步走上御台。
她对秦宴之和萧婉玉微微福了福身子,便对视上萧婉玉那双精明的瑞凤眼。
“大祭司请看,这些,皆是我朝德才兼备、满腹经纶之人,大祭司可随意挑选两位,作为专属祭从。”
“随意”二字点醒了沈安宁,当然,除了皇帝和太后。
居然还有这等好事!
之前秦陆离确实说过可以挑选祭从,但只是一句话带过,并未提及“随意”,现在算是知道原因了。
报仇的机会这不就来了嘛。
沈安宁转身面对百官,假装认真考量,随后轻抬食指,指着秦陆离。
果然不出所料,他上前一步,走到御台之下中央,眼中的冰冷像是可以冻住人一般。
台下一阵唏嘘,众人皆想,大祭司虽身份尊贵,但秦陆离毕竟是摄政王,盛秦地位最高之人,虽非皇帝,更甚皇帝。
大祭司的认可对于别人来说,如同恩泽,但放在这些野心勃勃的权谋之士身上,只会觉得低人一等。
大祭司挑选了他,他自然不可反抗,只是他心中怕咽不下这口气,祭祀结束,恐是少不了一场纷争。
沈安宁当然知道这些道理,但还是选了他。
一时虐人一时爽,一直虐人一直爽!
沈安宁继续移动手指,来回几次后,定在了太子秦楚玉身上。
秦楚玉一个与世无争、形同虚设的太子,心下疑惑为何大祭司会选中自己,但还是走到秦陆离身边。
两人一同对沈安宁叩首。
萧婉玉大声道:“秦陆离、秦楚玉,自今日起,你们便是大祭司的祭从。能被大祭司选中,是你们的荣幸,日后须对大祭司言听计从,若有违抗,依法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