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手脱了力,坠落在身侧。
那一枪,擦着许太医的左耳而过,震耳欲聋,有尖锐的痛感传来,他有一瞬停滞,整个人像是被定住,而刚才施出的致命一击,因为这古怪的暗器而偏了方向,真气全散,也吓出一身冷汗,他并未躲,没被击中可能是那小妇人准头不够,又或者是……
放过了?
离他不远处的树杆上,冒着一缕轻烟,那颗没射中自己的暗器击中了那颗树,没入树干只余一个很小的黑洞。
若击中,自己的胸膛应该打穿了吧。
攻击力如此强大的暗器平生仅见,不由汗毛倒坚,顾默言没有半点内力,更不会武功,要发射如此强劲的暗器,不练个几十年根本就不可能,她是如何做到的?
秦承颂也惊呆了,许太医那一击,用了九成功力,而他等的就是这个时候,正当他要施展蓄势已久的绝招时,默言一声大喊,他不知她要做什么,但源于心底的信任让他毫不犹豫地照做了,飞身跃开数米之远,很快听到一声闷响,世界瞬间安静下来。
一击出手,长索抛出,缠住许太医双臂,瞬息之间,点他身上几处大穴,再用都抚司最寻常却又无人能挣脱的捆绑式将其绑了个结实。
真的只是几息之间,也就许太医发呆的那一瞬,秦承颂出手如电,大家还没反应过来,就把人给擒住了。
许太医破口大骂:“卑鄙!无耻!秦承颂,你陷害我,还伙同你女人一起害我,你个吃软饭的。”
秦承颂哈哈大笑:“你个老光棍,羡慕本都抚娶了这么好的娘子,你娶不到吧。”
许太医气得咬牙切齿,突然脸一横开始发力,严太医大喊:“师兄,不要啊。”
秦承颂道:“这是牛筋绳,你挣不脱的,别白费力气了。”
“牛筋又如何?顶多老朽废了一条胳膊!”
秦承颂一针扎在他后脑勺上,刚鼓起的劲风顿时全泄了。
“信不信我废了你的丹田?”秦承颂冷声道。
许太医怒瞪他。
秦承颂象拎死狗一样将他拎起:“不服又如何?落入本都抚手上,你就是条待宰的死狗。”
“别伤他。”严太医颤声道。
秦承颂把人扔在地上,对长顺道:“穿琵琶骨,锁入大牢。”
用铁索穿了琵琶骨,再厉害的武功也难以施展出来,甚至可能会废除一身功力。
这是对待罪大恶极之徒才用的手段。
严太医还待求情,秦承颂已然一挥手,长顺将人押了下去。
默言急了:“相公,你的伤……”
秦承颂适时吐出一口黑血,她更担心了,一把拉过人来,就要探脉,秦承颂握住她的手腕:“无碍,你别怕,不会有事。”
刚一说完,人便向后一倒,秦孝玉眼疾手快托住,长福也过来,将人往屋里抬,默言一颗心快要碎了,也跟着跑进了屋,严太医也过来拉住她:“让老朽来吧,顾娘子你现在要休息,冷静,心不静可能会做出错误的判断。”
默言的心是悬着的,人也是悬着的,象是被一根细线拉在了空中,随风飘荡,无着无落,这种感觉太难受了,无以名状,煎熬得很。
“夫人,严太医说得对,你先出去,喝口茶定定神。”萧三也道。
秦孝玉道:“莫担心,我会守着大哥。”
默言惶惶然楚楚然望着他,无助的模样让人心疼,她向来是有主见的,遇事比一般男子还要沉着冷静,很少如此脆弱无力,秦孝玉道:“你要相信大哥,他说无碍,定会无碍的。”
可他本就伤了内腑,又再勉力施用内力,如同一个本就油尽灯枯之人将最后的一点生机全都调用出来,就象回光返照一样,那做法本就带着与许太医同归如尽的气势去的,让她如何不担心?
严太医若能治好,又何苦约许太医来,与他斗法。
“顾娘子……”屋内严太医唤道。
默言的心咚地往下一沉,冲了进去,差点撞门,秦孝玉及时扶住才不至于。
“如……如何了?”
见她面色惨白,严太医忙道:“还好,方才对战之时,於血全逼出来了,情况反而好了很多。”
默言不信,对战时只会加深伤势,怎么可能还让伤势好转?
“我怎么会骗你,你来探探脉就知道了。”
默言却不敢,感觉双腿象灌了铅一样沉重,提不起来。
那人睡在床上,面如金纸,一动不动气息微弱……
“嫂嫂……”秦孝玉道:“我来探吧,我帮你数脉博。”
他知道她在害怕,害怕手指探到的是自己不敢承受的结果。
“一、二、三……”
秦孝玉一声一声数着,默言暗暗计算着时间,半他钟过后,她终于有勇气走过去坐下:“我来。”
脉博虽不算强劲有力,但是有生机,是一个年轻男子正常的生机,内腑的伤确实比先前好了很多,太意外了,怎么可能?
长顺道:“夫人,爷练的玄玉功是有自愈功力的。”
还有这种武功?
太玄乎了。
不过,灵魂都可以从现代穿越到这个时代来,再玄幻的事情也不足为奇了。
默言很快接受长顺的说法,或许在她担心焦虑四处想办法的时候,秦承颂躺在床上运功疗伤,许太医的那几掌,正好打散了他胸腹间的於血,疏通了筋络,所以,伤情反而好转了。
人都走了,默言一个人留在病榻前,她连春喜都赶走了,就想一个人陪着秦承颂,可以自在的哭一会儿。
不是她爱哭,实在是吓惨了,穿越来后,还是头一回有如此害怕,感觉心都快被碾碎成渣了,收拾了半天也没能粘合起来,再也不想承受这样的感觉了,害怕失去,怕失去他比失去自己的命还甚。
坐着坐着就困了,大着肚子不敢趴在床边,干脆脱了衣服,轻手轻脚爬上床,在里边躺下,就同平素一样,不再把他当病人,还小心翼翼地抬起他手,钻入怀里,枕在他健壮有力的胳膊,找了个舒服的姿式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