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烛光下,太子妃的脸色越发灰败,两眼无神。
“本宫的……孩子……”眼泪顺着光洁灰败的脸颊滑落,默言也怀着身孕,虽然才上身没有多少,还不能感受到胎动,却已然对腹中的小生命有了感情,有了期盼,何况太子妃的孩子有四个多月了,听说太子妃生了长子之后,三年才怀上了第二胎,可见这个孩子也是盼了很久的,不由生出共鸣:“殿下莫要太过悲伤,对身子不好。”
“是你救了我?”太了妃侧目问道。
“殿下还未脱离危险,情绪不宜起伏过大,有些事情发生了无力改变,便不要再想,人总是要朝前看的。”默言道。
“你……不恨本宫吗?”
太子妃突然发问,默言有点不知如何接话,半晌才苦笑道:“臣妾与太子妃本无交集,不过是因为彼此的相公才有了瓜葛,臣妾甚至今日才识得太子妃模样儿,想来太子妃亦是如此,从来都没见过的两个人,为何要恨,殿下恨臣妾吗?”
太子妃怔了怔,哂然一笑:“是啊,我们……为何要恨?我都……与你不熟,你还……救了本宫。”
“殿下气血两虚,又才做过清宫手术,一定要静养,殿下听臣妾一言,不论您有多难过,多担心多惶恐,都请想想您的孩子,想想皇长孙。”
太子妃泪如雨下,轻轻涰泣。
默言道:“小月子也是宜哭,但您现在要哭就哭个够吧,等明儿皇长孙来了,就莫要再哭了,他已经没了最疼爱他的皇祖母,不能再失去别的亲人。”
默言离开时,太子妃还在哭,宫嬷将默言送出殿外,向默言深深一礼:“以前便听闻顾娘子深明大义,通情达理又善良宽宏,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多谢娘子为殿下的心,这是殿下送您的礼,千万收下。”
默言本想推辞,想了想还是接过:“多谢太子妃赏赐。”
宫嬷本说的是礼,她却说是赏赐,该有的礼数还是周到的,并未因太子如今失势而对太子妃失了恭敬,宫嬷心中越发佩服:“还有件事要说与顾娘子知晓,有些事,太子殿下也是受了人蛊惑,往日太子殿下与太子妃都是很赞赏顾娘子的,还是那句话,你们并无深仇大恨,不过是立场不同。”
默言点头称是。
“太子已然赐死了宁阳郡主,太子妃亲自倒的鹤顶红,宁阳永远也不会再为难顾娘子了。”宫嬷道。
默言呆了呆:“宁阳郡主……死了?”
“是的,死了。”
默言浑浑噩噩地回到侯府,程明秀正在青竹院等着,见了忙扶她进了屋,默言怔了怔:“你……你不是回国公府了么?”
“回去了就不兴我再来?说好的当姐妹走动的呢?怎么着?瞧不上我了?”
默言深吸一口气,呆呆坐下。
程明秀拉把椅子挨着坐了:“听说宁阳死了?”
默言点头:“我也是才听说的,太子赐死的。”
程明秀眼圈一红:“她说是太好强,太虚荣,什么都要争个赢的,明明爱的只是自己,得不到的就要毁掉,好了,最后先毁掉了自己。”
默言知她自小与宁阳一同长大,虽然宁阳待她不好,可毕竟这么多年的感情……
“她其实也没那么坏,就是爱使小性子,小时候也没少欺负我,可也正是因为她,我的境遇才有所改善,嫡母想我攀上果郡王府,所以才对我好点儿,不至于……总吃剩饭馊菜,舅母也因为她待我好很多,如果不是阿颂,或许我一直是她的小跟班,她虽然会常骂我轻侮我,却也会在旁人欺负我时罩着我……”
默言拍了拍她的手:“人无完人,也没有绝对的恶人,是人都有缺点和优点,宁阳心底里,其实是把你当朋友的,要不然,你同我好以后,她也不会那么恨你,她觉得那是背叛吧。”
程明秀哭得更凶了。
默言道:“好了,人的路都是自己走出来的,也是她自己的选择,每个人都要为自己所作所为负责,她会有如今的下场,都是她自己一步步作出来的,所以,你别难过了,以后咱们都要好好的。”
“你怎么象个学究一样,总爱讲大道理,顾默言,有时我真怀疑,你是不是比我大上个十几二十岁,说话老气横秋的。”程明秀嗔道。
“好啦,别哭了,我怀孕了,算不算好消息?”
程明秀白她一眼:“就没见过你这样的,还号称小神医,连自个儿怀了孕也不知道,闹腾出那么多事情来,这全京城都知道你怀孕啦,还当新鲜事告诉我呐。”
默言笑道:“是吗?全京城都知道啦,那宝宝可有好好长大哦,等你出生时,让你爹请全京城人吃席。”
“皇后娘娘薨逝了,一年内别想办什么喜庆之事,全国大丧。”程明秀道。
“那你的婚事呢?”默言急道。
程明秀面无表情道:“不知道,无所谓,晚一年早一年没多大区别。”
最近事太多,也不知秦承颂有没有调查她要嫁的那户人家。
“亲事已经定下了吗?”默言问。
程明秀点头:“是的,人我也见过了,还成,是过日子的那种。”
她好象怕默言担心。
“哪天有空,我去拜访拜访那家人吧,姓什么来着?周吗?”
“姓吴,你和阿颂还真是的,连我要嫁的姓什么都弄错了。”程明秀抱怨。
“是是是,是我的错。”默言忙认错,程明秀却道:“对了,诩王最近怎么样?你没在府里时,你姐姐又派人来了,说是要请景乾回府看望祖母。”
“大太太病了?”
“是的,说是病了。”
默言道:“让她直接去诩王府寻人,别让侯府来。”
程明秀竖起拇指:“终于知道撇清关系了?你那姐姐可不是一般难缠,也很不知好歹。”
默言不想说顾谨言。
“对了,听说了吗?陈老太太要为孙媳寻户人家再嫁。”
默言霍站了起来:“你说什么?再嫁?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