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不能接入府里来，她若再害你怎么办？”秦承颂道。
“她都是个快死的人了，还能怎么害我？”默言道：“我总认为，人总有一丝善念的，我以德报怨待她以诚，她还要害我，只能说她连人都不能算了。”
秦承颂深深注视着默言娇美绝丽的小脸，将她拉起。
“别，你别这么看我，我不是圣母，我也有怨报怨，救她，并非全为了她，而是为了自己心安，我来到这个世上，是好好过日子的，可不是处处竖敌的。”
秦承颂笑着揉了把默言的额发：“依你就是，不过，她若再起妖娥子，你可要学会如何防范。”
默言点头：“放心吧，总不会被一块石头绊两次吧，岂不是傻子？”
“就她，你就是个小傻子。”秦承颂好笑道。
“我那也是为了你嘛，你不爱她是你的事，她爱你却并不是错，因为爱你才变得偏激，犯下大错，落到如今这个地步，帮她也是帮你。”
“好好好，帮我帮我，多谢娘子辛苦。”秦承颂笑着向她一拱手道。
人很快接了过来，秦承颂还有公事，去了书房，默言知道他其实不想见程明秀。
偏房里，程明秀满身血污地趴在床上，打得狠了，便溺在身上，气味难闻得很。
人也是半晕着的。
默言让人烧了热水来，先给她清洗伤口换身干净衣服。
挪动间，程明秀醒了，微睁眼，迷茫地张望，就看见了默言。
“你……”一激动，带动伤口：“我这是……在何处？”
小香儿怒道：“能在何处？天底下，除了我家主子，还有谁会想着你，救你？”
“我……我不要你救，你就是……看我热闹，笑话我的。”
默言懒得理她，让丫环小心替她更衣，然后上药。
默言的药效极好，抹了后痛感就轻减不少。
第二天，程明秀就能用点粥饭，伤势渐好。
第三天，程明秀就能歪坐着了，默言给她换药时，她虽然还是不肯给好脸色，但眼神却暖了很多。
“我知道你不愿意感激我，甚至还怨恨我，认为若不是我，你或许能嫁给秦承颂了。”默言道。
程明秀苦笑：“我又不是傻子？有你没你，他都不会娶我。”进府三天，秦承赞从没有过来看望过她。
那日听说是他带自己来侯府时，心里还是升起一点希望的，可来了才知道，救她的竟是顾默言。
“知道就好，感情这种事情，最是强求不得，你也不用感激我，我救你，只是让自己得到安慰。”默言道。
程明秀不语。
“我曾经，也被家里人赶出府，差点打死在外头，最亲的人，因为声名可以舍弃我们的性命，你同我，有一样的遭遇，同病相怜。”
从来起，程明秀从未在默言跟前流过一滴泪，此时眼泪再也抑不住往外流。
她想过秦氏不会放过自己，却没想到，秦氏只是想将自己打出府去，可父亲却让她打死自己……
当年娘亲只是犯了点小事，也被父亲着人打死了。
在父亲眼里，娘亲只是他的玩物，自己这个女儿也只是用来换取利益的，以前自己喜欢秦承颂想嫁进侯府的小心思，父亲一清二楚，那些手段没有家里的支持，哪里有那许多银钱收买打点啊？
后来不成了，出了事，就成了弃子还是麻烦，自然要打死的。
“顾默言，我以前是恨你，如今死过一回之后也明白，恨你没道理，你并没有与我抢人，爱我的人抢不走，不爱我，我强求也无用，以前……确实是我错了。”程明秀道。
默言道：“你能明白就好，以后的日子还很长，你有何打算？”
“我……”程明秀还真不知道以后该怎么办，她是庶出，庶女本就进不了族谱，如今再打出门去，再也回不了那个家了，侯府……出事之后，叫了许多年舅母的侯夫人也没替自己说半句话，爱慕多年的表哥……没杀自己算恩典了，还有宁阳……
宁阳这回救了自己，听说也是顾默言相求，宁阳那性子，用得着就是姐妹，用不着时，理你是哪个？
“我……伤好些了就离开，天大地大，终有安身之处。”程明秀道。
默言笑问：“表姑娘这些年，可置办了些私产？”
程明秀哪有什么私产，手头本就紧，还大多用来在侯府打点，包括与那些权贵之女交结，都得花银子。
“看来是没有了。”默言道。
程明秀怒道：“反正不用你养着就是。”
默言好笑道：“我当然不会养你，救你已是仁至义尽，我凭什么再救你？”
程明秀挣扎着起身要走。
“你去哪儿？伤还没好呢。”默言道：“我的话还没说完呢，你急什么。”
程明秀扭过脸去，背后的伤确实还没好，扯得痛。
默言起身道：“安心养伤吧，有时间慢慢想。”
午间侯夫人让默言过去，默言行礼，侯夫人冷笑：“本夫人受不起啊。”
默言笑道：“夫人在生大爷的气吗？”
侯夫人冷笑：“以后你就是府里的当家主母了，本夫人算什么？”
“夫人再怎么，也是大爷的亲生母亲，母子关系如此生疏僵硬，您就没想过要缓和一二吗？”默言叹气道。
侯夫人瞪她一眼：“这就开始摆当家主母的谱了？你这正式主母的名头还没人承认呢，这不，宫里来人了，请你进宫。”
默言怔了怔：“宫里？是荣妃娘娘吗？”
“是了，你进宫，给娘娘带点可用的东西进去，她爱看书，你可还有新书？”
“书是有的，除了书，夫人还有要带进宫的吗？”默言道。
青荷笑着递上几个礼盒：“还请姨娘辛劳。”
默言笑着让春喜接过，起身告辞。
“你把明秀接过来了？”临走时，侯夫人问道：“她是个麻烦，又多次害你，你还肯救她？”
“妾身只觉得她象当年的妾，她是有犯错，但罪不至死，家声，不能比亲人的命还重要，妾同情她，就如同同情当年的妾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