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变小了。
顾芫把手伸出窗外，感受手上的冰凉。手没在被暴雨瞬间打湿，风也只是微微弱。
她记下时间，五月初一。
“阿歆，你看这像不像给我们的缓冲期？”
她扬扬手，身体养得白里透红，小麦色的肤色也被连月不见的太阳浸得白皙。
不同于顾芫，杨若歆本就冷白的皮肤在雨季显得有些苍白，“好像是，高温也不是一瞬间降下来的。”好在她的身体比较健康。
新的打算，要开始计划了。
“研究所那边工作还多吗？”自从解决陈思源那件事，顾芫就接送杨若歆上下班，时忙时不忙的，她摸不准情况。
杨若歆看着手边的资料，“所长的意思是疫苗研究会继续，汇报给所长的计划已经审批，当组长后反而不怎么忙。”
顾芫听着她把陈思源那边的事情解决后，愈发觉得建药厂的事情可以干。
山里没被病毒浸染的土地多，种菜种草药方便，林子里还有野菜和猎物，不会那么容易缺吃的。厂子建起来，一波难民都能跟随迁移，既减轻了生存负担，也能缓解药品压力。
最重要的是，高温让树林变成荒山，他们过去也能植树造林，减轻水土流失的问题。
方案一提交，所长那边反馈良好，杨若歆获得了一笔贡献点奖励，以及成为了疫苗研发的组长。
只是所长隐晦地表示，计划上会有她的名，执行就不归她管了。
杨若歆不在乎，她也不需要跑去山里搞建设镀金，这泼天的富贵留给别人吧。
顾芫一脸吃瘪，她一直知道机关向来都这样，没有老林护着她，她吃瘪的次数会更多。这也是她不想留在机关的原因。
没想到都末日了还这样。
“嗯，静秋姐那边有种苗和种子买，我打算召集大家说说以后的发展问题。”
杨若歆那边一路稳步，她这边也不差。
运输船最方便的一点，是每天都能遇到形形色色的人。
人一多，聊起天来能得到一些道听途说的信息和八卦，更重要的是以物易物。家里陆续成熟的蔬菜市场竞争力不小，不至于烂在家里。
13栋个体户不少，精明的商人是时候活动活动筋骨，创收不一定，维持住生活是必要的。
“哦，你有什么想法？”杨若歆放下手里的纸张，看向顾芫的眼神略显戏谑与轻佻。
“秘密，你过几天就知道了。”
顾芫凑过去与她拥吻，半晌才难舍难分地分开。
“汪呜——”
准确来说是咖啡哀怨的声音惹起了她们的注意。
咖啡是很聪明的狗狗，换言之，她们根本无法训狗。现在教会咖啡的只有乖乖吃饭和定点排泄。
幸亏她们养着咖啡也不图什么，不然指定得被气出好歹。
不同往日的声音引得两人过去，咖啡乖乖地躺在狗窝里一动不动，确实和平常不一样。
“咖啡怎么了？”杨若歆抱起它柔声安慰，回应她的只有呜呜声。
顾芫皱起眉头，“是生病了吗？”
她凑过去从头到尾检查一遍，牙齿也没放过，鼻尖萦绕着淡淡的血腥味，她这才了然。
顾芫哭笑不得，示意杨若歆看她的白色衣服，“咖啡好像来月经了。”
作为一只接近一岁的母狗，确实到了它的生理期，也就是发情期。
杨若歆看着她身上的痕迹没什么不适，“咖啡现在长大了哦。”她安抚着咖啡，给它顺毛毛。
顾芫取出狗用纸尿裤和湿巾，给咖啡处理得妥妥贴贴，穿上纸尿裤，它高兴地眯起眼。她看书是纸上谈兵，起码不那么慌张。
杨若歆给它添加高蛋白食品和奶粉，安抚着它吃上。
等到咖啡在备用狗窝里睡着，两人才松一口气。
“养狗狗，不容易啊。”
“那自然，养狗狗不比养孩子简单。”
杨若歆用刷子刷着狗窝上的血渍，深有感触。
顾芫在洗杨若歆换下来的白衣服，血渍越早洗越容易洗干净。
“等咖啡月经周期过去，我们找个兽医给咖啡绝育。”
她们可没精力养再多狗狗，两个人的关心只能分给一只狗狗。
这是以前商量好的，不需要咖啡同意。
“嗯。”
“开会记得说那件事。”杨若歆叮嘱她，刚才被咖啡打断了。
“我会的。”专业的事情方面，她从不马虎。
一场属于新手狗狗妈妈们的兵荒马乱就此告终，日子安定也不安稳。在甘楼长的召集下，两天13栋和7栋的业主，都聚集在一间空房子里。
不同于第一次会面的拘谨和防备，大家经过拧成一股绳子有劲一处使，关系比以前紧密很多。
虽说是甘楼长的召集，但大家明里暗里都知道18楼的两位才是很多事情的决策者，顾芫俨然成为了他们的领导者。
“叫大家来是有几件事，手机里一句两句讲不清楚。”顾芫不打哈哈，说出杨若歆特意叮嘱她的事情，“雨势笑了，总有一天会停雨。水里有病毒，水质不安全，我们也没有监测天气的手段，大家需要做好储水准备。”
“顾组长说得对，我们家那口子前几天还提着呢，突然快停雨还怪让人心慌的。”
未知最令人害怕，习惯了眼前的状况，情况突然异变总会让人人心惶惶。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私下里都叫她顾组长，叫开了之后比叫名字更顺。
大家都赞同她的说法，停雨反而失去水的来源，真叫人发愁。
等大家接受，顾芫接着说第二件事，“等雨停，水位会下降，运输船就做不了了，我们必须得找个新的糊口办法。”
桩桩件件，无一不和大家的生计有关，是以，没人打断顾芫的话语。
“大家有什么想法吗？”她没第一时间上赶着出谋划策，这个世界上最不缺的就是聪明人。
“要我看阿，只有在官方手下才好办事，不知道还有没有这方面的工作。”大叔想着每个月到手的票证，那才是真真实实的东西。
“你这说得就轻巧了。我上次跟人嗑瓜子聊天，官方大部分人都是编外人员，不少以前是里边的员工都被开啦。有编制的那种。”
他手搓搓，描绘得有声有色，“真是弄不明白。”
顾芫眉眼一跳，当时的储备养活整个云吉的人都不成问题，怎么还会开人呢？
发生什么大事了？
她按捺心中的想法，面不改色地听取意见，又多了一些想法。
“顾组长呢？你怎么想的？”有人把话题扯到她身上。
顾芫抬起眼眸，掷地有声地回答，“我和大叔想得一样，做二道贩子。”
“现在我们不缺吃喝，缺的是吃得好用得好。运输船是个很好的交易点，我们以物易物的交易也算开展起来了。”
“静秋姐那边提供种子和种苗一直没断，蔬菜是新鲜玩意儿，种出来换些罐头什么的加加餐更好，缺药缺东西都能去交换。13栋以前是商人的不少，做生意坑头多，搞这一行有人带。”
高温卖过滤的工业废水，洪水卖发潮的木头和粮食，病毒来了卖假药，二道贩子里的门道很多，顾芫是了解过后才知道任柠有多实在。
可惜，船在大街小巷晃悠那么久，她也再没见到光头姐。
“但是，这行必须得在外面跑，没点身手怕是招架不住。它只能成为一部分人的选择。”
“那其他人呢？顾组长有什么想法？”
女人急迫道来，她家没个男人撑门户，这种活干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