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末的天气就像孩子一样,脾气无常。
前一日还晒得人冒汗,好似一晚秋风刮过,就突然冷下来了,冬的讯息迅速传遍了整个塞外。
而农人们也加紧了手里的镰刀,所有粮食都收回了家。
然后男女老少们都进了山,采山葡萄,敲核桃,摘榛子,掰木耳,捡蘑菇,打松塔!
大山就是最无私的母亲,只要背着篓子进去,就没有空着手出来的。
而简家的山货铺子,也到了最繁忙的时候。
但凡能抽出的人手,都回归了庄子和铺子。
山货铺子后边,晒山货,上称,整理装袋子,烧火热锅炒松子。
庄子里的作坊,也开始酿造葡萄露。
晓安简直像个小陀螺,每日在山货铺子和作坊、家之间奔波。
她脸上的伤口其实已经好了,就是粉红色的伤疤微微有些痒,其余已经不耽搁吃喝说话。
但她还是带着帷帽,一来是习惯了,二来也是不愿人家指指点点。
幸好,来往的都是山民,淳朴豪爽,对简家又是真心感激。
就算觉得晓安这般很奇怪,问几句之后,知道晓安脸上有伤,都是同情,也没谁会嘲笑。
还有人再来铺子的时候,带了家里的獾子油,一定要晓安抹一抹。
晓安真是好笑又感激,獾子油是治烧伤烫伤的,她着刀伤,根本用不到啊。
但她还是高高兴兴接下了,回送了一些细盐和孩子用得到的风寒药丸、棉花等。
简家的银子流水一样撒出去,收回大批的山货,又迅速加工好,再装车,跟着戍边军一起进京。
这次也不是简韦成以权谋私,戍边军依旧是出公差。
大将军送信回来,经过这么久的讨价还价,屯田收获回来的玉米和土豆,被他卖了个好价格,换了粮食,还有大批的棉花和新刀枪铠甲。
戍边军去时空车,替商队捎带货物,保驾护航,回来时候正好运送粮食和物资。
而这一次,简家的东西,占了车队一半。
刀老大已经在京都和塞外来往三次了,对路途烂熟于心,这一次依旧是他押车。
因为有葡萄露,这批货,总价值几千两,所以,五十老兵也跟去了三十人。
晓安顺手又添了十坛子冻伤膏,还有五斤伤药粉。
到了京都之后,吴同找人分装,省了家里麻烦,路上也方便运送。
不得不说,如今京都的铺子可是个名副其实的杂货铺。
夏天卖西瓜,秋日卖山货,冬日卖冻伤膏……
邹桓在家一个月,胳膊的伤口早就好了,金胜也是活蹦乱跳,带着红英跑来吃过三次火锅了。
眼见没两日就要回营地销假了,晓安寻了个空闲,带了家里人一起包饺子,盘算着把木老先生和刀大叔等人都请来,聚一聚,小小总结一下工作进度,也犒劳一下他们辛苦。
家里多了牛嬷嬷四个帮忙,活计可是轻松不少。
就像这会儿,几百个饺子,很快就包好了。
晓安有些热,就摘了帷帽。
闷了将近一个月,又天天晚上泡泉水,她比之先前白了很多,本就容貌出色,这么一看,更是艳丽。
牛嬷嬷和侯嬷嬷对视一眼,都是惊讶。
人家都说山清水秀出美人,不想塞外这样的穷山恶水,也能孕育出自己小姐这样的姑娘。
这才几岁啊,已经是如此,以后到了豆蔻年华,还不知道会出落得如何惊艳世人。
原本众人都担心的伤疤,这才一个月,已经只剩了一些淡淡的影子。
这是小姐不喜欢敷粉,否则简单遮盖一下,就一点儿都看不出了。
同样,老太太瞧着孙女说说笑笑,心里也在琢磨。
以后还是让孙女戴着帷帽吧,不是因为伤疤。
实在是孙女这眉眼长的太好了,容易招惹坏人。
戴了帷帽,又有毁容的传言在,少很多麻烦。
简韦成好不容易从营地赶回来的时候,木老先生,刀大叔,耿叔、李师傅,已经都到了,就等他一个呢。
"对不住啊,先生,大叔,回来晚了。"简韦成赶紧拱手赔罪,众人哪里会怪他,都是摆手。
“快洗手吃饭吧。”
“营地这几日也忙的厉害吗?”
“几万人要过冬,肯定比咱们家里要忙的事情多。”
简韦成洗了手,坐下陪着老人家们喝茶,说起营地,就道,“营地确实忙的厉害,鸡舍猪舍都要加固保暖,豆腐坊和磨米坊也都建好了。
粮仓要维护,田里的玉米根儿要刨回来晒干当烧柴。玉米秸秆更是要存好,冬日喂马。我还想把田地撒上粪肥,再耕一遍。”
众人听得点头,“确实,田地这东西最不会骗人,用心伺弄,才会打更多粮食。”
一时,灶间的炒菜和凉菜都端了上来,众人倒了酒开始喝起来。
邹桓和木源如今都有了差事,也算大人了,坐在下首,边吃边给长辈们倒酒。
很快,白生生水灵灵的饺子也端了上来。
晓安特意割了空间里的韭菜,包了几盘子韭菜肉馅儿的,剩下都是白菜猪肉。
众人吃的赞不绝口,都是高兴。
说起铺子的生意,路上的车队,京都那边的铺子,都是骄傲又惦记。
简韦成谢过老爷子们为庄子耗费的心血,他整日在军营,晓安一个小姑娘顾着庄子,多亏老爷子们尽力帮忙。
老爷子们嘴上说着应该的,但接了简韦成倒的酒碗,还是笑开了花。
酒足饭饱,老爷子们回去歇着了,就是木老先生都是半醉,被木源背回去了。
简韦成书房点了灯,喊了两个孩子说话。
晓安最近倒是没什么事,看好庄子,把山上摘回的药材,分类,处置,制药,就是接下去最大的活计了。
而邹桓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自己的打算。
“叔,我回去营地,打算请命去探查蛮人,深入草原腹地。以前都是蛮人来骚扰,戍边军被动防守,这次,我要主动出击。探查消息,地形,顺手烧部落,让蛮人不能过冬。”
简韦成微微皱眉,问道,“蛮人不能安然跃冬,春日时候恐怕就更要来劫掠了。”
“那才好呢,”邹桓眼底好似有火焰在燃烧,亮的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