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金可不少了!
罗方正经商这么多年,也赚了不少银钱,可像这回这么大方,还从来不曾有过。
他之所以抛出这个饵,也是因为驻地营里兵丁众多,朝廷拨下来的粮草倒是勉强凑合,但是营里的作战器材却是差强人意。
特别是到了冬日时,天道渐冷,兵丁们常常拿着钝了的刀子,穿着破鞋子和带补丁的袄子操练,就他一个商人,也听说了驻地营里的艰苦,更被说陆执了!
罗方正认为,她的提议对一个身为驻地营里校尉的陆执而言,不可谓吸引力不大。
若陆执不傻,也应该知道如何取舍。
然后,他如何也没有想到,陆执却冷笑了一声:“你倒是想得美!若今日,当真让罗小姐得逞了,我娘子如何在青河县立足,我娘子的脸面就只值这区区千金不成?”
李昙年听得这话,忍不住朝陆执看了一眼,虽然,她和陆执不是什么真夫妻,但他这样维护人的举动,倒也真的让人感动。
不错,也不枉费她替他养着几个孩子,这人是个有良心的!
罗方正则惊愕地看向了陆执,一时无言。
他说的是千金啊,这位校尉大人难不成对千金有什么误解不成,千金可真不是个小数目啊!
“周,周大人,您,您帮我跟校尉大人说说情呢?您看,我这诚意也是有了,娇娇也是诚心道歉的,既是如此,校尉大人为何不能笑纳了这千金呢?”
周县令和罗方正还是有些交情的,在他看来,千金确实不少,罗家姑娘虽是过分,却也没有做出实质性伤害李娘子的事儿。
兴许,这事儿还真能握手言和。
于是,他含笑,客客气气地朝陆执道:“陆大人,要不,就原谅了这罗家丫头一回吧。”
“原谅什么?怎能如此轻易原谅?罗家姑娘实在是居心不良啊!”
元若兰不赞成的看了自家男人一眼,周县令语塞,在他看来,千金唤一句原谅,实在是不亏啊。
不过,夫人不高兴了,他也不敢再多嘴。
李昙年看着他们争执,心下十分无奈,陆执那种人怎可能轻易被人左右了想法?
就在她思索着如何对罗娇娇小惩大诫时,就听陆执那浑厚的声音响起。
“本校尉是不收贿赂的,不过,念在罗会长对营中兄弟的一片赤诚关心,我也可以替营中兄弟收下,且看在兄弟们的面上,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李昙年诧异地看了陆执一眼,罗方正眼中一亮。又听陆执幽幽道:“不过,罗会长说罗姑娘知错了?我看未必,我本也不是不通情理之人,只要罗姑娘知错就好。”
“我没错,陆校尉,我是被冤枉的!”罗娇娇不敢回头,却也害怕自己在陆执心目中留下不好的印象,一时间,哪儿肯认下这事儿?
罗方正气得说不出话来了。
人家陆校尉都说了要放过她,她认个错怎么了?难不成,还真想搭上整个罗家吗?
罗方正奈何不了罗娇娇,还想再跟陆执说说情,看他能不能原谅一二,却见陆执勾着唇角,淡笑了一声:“既是如此,那就送罗姑娘二十板子,让罗姑娘冷冷静静地想个清楚吧。”
李昙年一愣,二十板,这是既想要人家的钱,还想罚人家?
只不过,二十板是不是太重一些了?
李昙年心下有过稍许的松动,可一想到对方频频算计自己,这些想法统统又消失了个彻底。
今日也就遇上她了,若是遇上别人,岂不是会很惨。
这些痛,该她陆娇娇受!
“校尉大人!”罗方正又惊又喜又恼又怒。
这陆校尉办事儿也太不厚道了!
搞到最后,他竟还要打她的娇娇儿!
看着陆执脸上越发浓厚的笑意,罗方正心里有了一个猜测:这陆校尉压根就没想过放他女儿一马!
他分明是早知道娇娇不会认错,才故意那么说的,他就是为了打他的娇娇儿板子!
“罗会长,你看二十板少不少,能不能让罗姑娘知错呢?”陆执一脸认真的问完,就听罗娇娇嚷嚷声又起,“不关我的事儿,我没有错,我不认错。”
罗方压下心中愤懑,只怕女儿拒不认错,陆执又得再加上几板子,当下哪儿还敢犹豫,赶紧道:“陆校尉说得好,就按照陆校尉说的办吧。”
“爹!”罗娇娇看向他爹的目光透着一股子陌生,就像是从不认识他一般,随后,一群衙役冲了上来,直接将罗娇娇拉了下去。
“爹,你让他们放开我,他们凭什么打我,爹!”
声音落下,打板子的声音随之而来。
罗方正闭了眼,娇娇可是他娇养着长大的女儿,此刻,他的心在滴血,只安慰着眼不见为净,忍忍就过了。
眼看着板子声从一下、两下、到了十五下时,罗娇娇喊痛的声音已经气若游丝了。
罗方正恳求地朝周县令看了过去,指望周县令帮他说一句好话,周县令感觉到他的目光后,径直朝旁处看了去。
他为官多年,虽只是小小县官,却深知为官之道。
如今自不可能为了一个罗娇娇,得罪了陆执!
眼看着板子数已经到了十九时,陆执终于看向了李昙年:“阿昙,你可愿意原谅她?”
这一声阿昙从他的舌尖蹦出来,竟带着些说不出的温柔缱绻之意,李昙年挑了挑眉,心道这男人也实在是太会蛊惑人了一些。
虽然,她知道他是说给别人听的,不过,这样给她脸面,她还是极为受用的。
“多谢。”她勾着唇角,朝他低低笑道。
陆执本不愿意听她说感谢之话,可此刻,和她这般亲近的说话,他心里还是忍不住涌起了阵阵热意。
“陆校尉,校尉夫人,算草民求你们了,小女她,她已经不行了,再不能打了,我就这么一个女儿,我,我求求你们了。”
罗方正又跪在地上,连磕了几个响头。
这时,二十板刚好结束,罗娇娇早已晕死了过去,只见她腰部以下的衣料上已经染上了斑斑血迹,瞧着好不触目惊心。
“你把她带回去吧,日后,好生教养着,今日若没有遇上我们,也会遇上别人,若再像她这么轻贱于人,早晚一天,会给你,会给罗家惹来祸事。”
李昙年说完,罗方正连声道谢,赶紧领着自己的人跑了。
“这丫头又是何苦,但愿她吃了苦头后,往后莫要再如此行事了。”元若兰叹了一声。
周县令揽着自家夫人的肩,轻轻拍了几下,脸上一脸温柔。
元若兰留了李昙年和陆执用饭,随即又想起儿子周天齐还不曾回来,忙让人去请,毕竟,于她而言,李昙年和陆执便是贵客,她也让儿子回来见上一见。
李昙年还不饿,她惦记着看铺面的事儿,想趁着这个时候出去看看,正当她要跟元若兰提上一嘴时,就察觉了一道锐利至极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