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昙年将狼皮收了起来,又将大半只狼肉装在了背篓里:“你们谁要跟我一路去镇上?”
青石镇离陆家村不远,走上一阵就能到。
李昙年本是知道路的,她不过是顺便问问他们罢了。
谁知,她这话刚刚问出来,三小只的面色都是一变。
“后娘不会是想一个人跑了吧?”二宝悄声道。
“要不,我跟过去看看?”三丫放下菜叶子,用同样小的声音打着商量。
大宝见状,忙拦了下来:“你别去,她指不定是想把咱们引去镇上卖了。”
李昙年只见三个小豆丁正凑在一旁嘀嘀咕咕的说着什么,那一张张蜡黄小脸上有着明显的抗拒和惊惶。
她不由耸了耸肩,背起背篓就往外头走去。
陆家在村尾,每每去镇上,都得穿过整个村子。
她到村口时,村口老槐树下已经围了不少人,见她背了大半只狼过来,大伙儿面色各异,但都没有说话。
只等她离的远了,那些大姑娘小媳妇连忙议论了起来。
“那不是陆执家娘子吗,这是要去哪儿,她手上拿的不会是狼皮吧,瞧着还是一整张的哩,不会是给她那秀才表哥送去的吧。”
“嘘,你可小声些吧,陆执这媳妇可难缠了,倒可惜陆执生了那样一个好样貌,可惜了他家那四个孩子。”
李昙年耳力颇好,自将大伙儿的议论声听在耳朵里了。
她没工夫和这些人掰扯,不由加快了脚步。
不过一刻钟的功夫,她总算到了镇上。
今日赶集,镇上人倒是不少,李昙年直接扛着狼肉去了肉市。
说是肉市,其实也就不过两个猪肉摊,李昙年扛着狼肉去了最近的那个摊子。
她还没说话呢,那肉摊摊主看到她手中狼皮,顿时眼中一亮。
“姑娘是要卖狼肉,我给你算八文钱一斤怎么样?”
肉摊主是个大腹便便的中年人,他眼看着李昙年年纪轻,便有心忽悠她。
李昙年虽不知道狼肉的价格,可也知道猪肉都得卖上十二三文钱一斤,这狼肉总没有比猪肉便宜那么多的道理。
于是,她二话不说,就去了对面那肉摊。
对面的摊主是个实在的,见买卖送了上门,他顿时眉开眼笑。
“姑娘,我给你算十五文钱一斤,这狼皮也一并卖给我吧。”
如今,乍暖还寒,还是吃野物的季节,他只要把狼肉买过来,再倒手一卖,就能赚上不少钱。
“狼皮怎么卖?”李昙年再度开口。
“给你算五十文钱一张,怎么样?”肉摊主悄声一问。
李昙年见他笑得欢快,故意朝第一家肉摊的方向看了一眼。
那摊主见状,害怕她又返回去,赶忙道:“好,好,狼皮就收你八十文钱一张,狼肉十七文钱一斤,成不,姑娘,顶天就这个价了,当真不能再多了。”
“成交。”
李昙年爽快的将半块狼肉扔在了案板上,摊主仔细一称,一共三十八斤,再加上狼皮,摊主一共给了她七百二十六文钱。
拿了钱,李昙年就去了粮铺。
与其说是粮铺,不如说是粮食摊子,因为,它没有铺面,粮贩只需将各种米粮撂在街头便开始卖。
粮食摊子上的米普遍比较便宜。
其中糙米最为便宜,粳米最贵,面粉和玉米粉次之,李昙年一样买了些,又添置了油、盐、酱、醋之类的调料。
出了铺子,便是一条热热闹闹的小巷,巷子里的摊贩吆五喝六,好不热闹。
李昙年背着东西走了这么远的路,此时已经有些饿了,眼看着不远处有一家包子铺,她直接过去买了三屉包子。
一屉六个,三屉也就是十八个。
老板一听说她要带走,忙将包子分别装到了三张黄纸包里。
就在这时,巷子里传来了一道骂咧声:“你哪家的孩子,毛手毛脚的,没个教养!”
李昙年一回头,就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急急忙忙的朝街尾跑去。
她皱了皱眉,快步跟去,那人正好转身朝她的方向看来。
“陆三丫!”李昙年喊完,三丫似是受惊一般,慌忙往前冲。
李昙年只觉太阳穴里一阵抽抽,她快步上去,拽住了三丫的衣领子,不无郁闷:“你跑什么?”
“你要打我,我不跑?”三丫挣不脱她的桎梏,索性认命道。
李昙年都快被气笑了:“谁说我要打你?”
陆三丫不敢置信的朝李昙年看来,一时间忘记了反应。
李昙年顺势就将两个装满包子的黄纸包递给了她,自己则进了一家最近的布坊,她打算买几床褥子。
陆三丫看了看手里的包子,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星子,忙追了上去。
布坊里有现成的褥子卖,不过,样式不多,也就那么几样。
褥子里可以装谷草、破布料子、鸭绒毛,还有木棉花。
其中,木棉花的价格最高。
它不是现代那些棉花,而是一种叫做木棉树的灌木上结出的果实,平均能卖上四五十文钱一斤。
木棉花的触感极好,李昙年有些心动,可一想到自己资金紧张,家里还有那么多张嘴等着吃饭,她只能作罢。
“给我看看破布料子做的褥子吧。”和鸭绒毛的比起来,她更喜欢破布料子些。
那掌柜的听后,赶忙给她拿成货。
李昙年正要翻看,就听外间传来了一道细细柔柔的声音:“年姐儿,真的是你?”
李昙年一回头,就看到一个十六、七岁,如弱柳扶风一般的娇弱女子正一脸担忧的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