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人不过二十出头,眉刚目硬,剑眉斜飞,不得不说,他长了一副好皮囊。
只不过,因着病重的缘故,他紧闭着双眼,浑身没有一点血色,瞧着竟不像个活人。
“后娘,你不许碰我爹!”
一道激动的声音响起,陆大宝冲了过来,伸着小胳膊死死护在床前,一脸黑沉。
另外三个小豆丁似被提醒了一般,明明害怕的不行,偏还抖着小身板排成了一排,挡在了床前。
李昙年在末世生存多年,早养成了一副冷淡性子。
见四个小家伙儿防贼似的模样,她漠然出了屋子,正要往灶边走,就见外头急匆匆的赶来了两个妇人。
两人都不过三四十岁,前头那个头戴布巾,中等身材,一脸精明样,身后那人则穿着一身亮色薄袄,满脸黑痣,一进门就朝屋子里逡巡了一圈,似在找什么。
李昙年刚认出领路之人是原主舅娘葛氏,就见对方热络的冲了过来。
“年姐儿,这是镇上的宋大娘,那日舅娘跟你说的事儿,你还记得吧,快,把那两个最小的孩子带出来给你宋大娘看看。”
李昙年皱眉,眼看着葛氏伸手就要挽上来,她眉头轻皱,往后退了两步。
“别靠这么近,我们很熟吗?”
除非原主脑壳秀逗了,才跟这卖了自己的舅娘熟稔!
正想着,李昙年面色僵了僵,因为她脑子里闪过了无数个画面,那历历在目的画面无不是原主巴结讨好葛氏的样子。
李昙年:“······”原主有病!
“年姐儿,你这是怎么了?”葛氏狐疑的看了李昙年一眼,颇为施舍般道,“你表哥过两日就从学堂里回来了,你想不想见他一面?”
表哥?林子言!
原主打小爱慕的男子,镇上唯一的秀才郎!
这也是原主心甘情愿被林家人卖给鳏夫当媳妇,婚后,又偷自家男人的钱贴补舅娘一家,害的几个崽崽成天受饿的缘由!
李昙年有种吃了苍蝇的恶心感,再看向葛氏的目光顿时又冷了几分。
“见什么见,你赶紧给我滚!”她扯过葛氏的手臂就往外扔。
葛氏愣住了,直到人都被她推到院门处时,方才回神。
李昙年居然敢推她!
这狼心狗肺的东西!她眼里到底还有没有她这舅娘!
心下愤懑,葛氏面上却是不显,还轻声哄着她:“年姐儿,只要你把那两个孩子卖了,你表哥就陪你去放纸鸢,怎么样?”
李昙年冷笑:“什么时候开始,秀才竟跟那窑子里的粉头一样,干起了皮肉买卖?”
她虽然冷心冷肺,可这买卖人口的事儿可不做!
“你,你居然!”葛氏气的有些说不出话来了。
这小蹄子居然把她家言哥儿比成了窑子里的粉头,简直是!
一旁的牙婆宋大娘用力憋着笑。
她颇为市侩的在李昙年身上扫了扫,暗道这丫头倒是个厉害的,同时,又有些担忧起了今日这营生。
遇上这么厉害的丫头片子,她怕是讨不到好。
“年姐儿,你别给脸不要脸,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勾引言哥儿那些烂事儿!陆执那短命鬼指不定哪天就断气了,今儿这陆亦文和陆亦轩,你卖也得卖,不卖也得卖!”葛氏阴沉着脸呵了一句。
“什么?”陆执?陆亦文?陆亦轩?!
李昙年有种五雷轰顶之感,因为此刻,她已经确定了,自己不是穿越,而是穿到了一本名叫《皇后传》的女强重生甜宠文里了!
书里的女主叫李锦棠,本是侯府嫡女。
第一世时,她心地良善,竟被从乡野认回的恶毒庶妹害死,第二世时,李锦棠利用自己的记忆提前部署,处心积虑的成了皇后,而她那恶毒庶妹也被她提前设套,落了个死无全尸的结局。
李昙年好巧不巧,就穿到了那个流落乡野、死无全尸的恶毒女配身上!
葛氏以为她怕了,得意一笑。
“言哥儿自来厌恶你,只要你把孩子卖了,我就做主让他陪你用饭,怎么样?”
“滚!”李昙年黑了脸,再没心思跟她麻缠,“否则,我立马到林子言学堂门口闹,我倒要看看,是谁没脸!”
葛氏一阵心梗,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哆哆嗦嗦的指着李昙年,结结巴巴道:“你,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李昙年勾了勾唇角,脸上却看不到一丝笑意。
葛氏知道这没脸没皮的人什么事儿都做的出来,她身形一颤,整个人险些往后栽去。
幸好宋大娘扶的及时,她才堪堪稳住。
“你,好样的,你给我等着!”说完,她拔腿就跑。
宋大娘白白忙活了一场,想问李昙年要跑路费吧,可见这小丫头浑身煞气,一看就不好相处。
她一个激灵,忙又追了葛氏去:“秀才他娘,你还没给我路钱呢,咱们都说好了的!”
眼看着人走远了,李昙年一回头,就看到了窗框处探出的四个小脑袋。
四小只见她看来,忙惊惧的蹲了下去。
李昙年眼神复杂的看了他们一眼,缓步往屋里走。
“陆亦承,陆亦轩,陆莹,陆亦文!”
这是原书里四个大反派的名字!
原书中,他们因被原主发卖,渐渐黑化成了四个手段狠辣、无恶不作的小反派,最后还加入了专和男女主作对的叛军,死况凄惨!
“后娘,你想干什么!”陆亦承也就是如今的陆大宝站了出来,像小鸡崽子一样,抖着小身板将另外三人护在了身后。
李昙年看也没看他一眼,反而是朝床上那个叫陆执的男人走去。
原书中,这个后来凭军功当上镇北王的男人才是书里最大的反派boss,要不是因为四个小反派落到了男女主手里,男女主都会被他干掉!
李昙年本不想管闲事儿的,可本着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的原则,她忽然发了善心,打算管上一管。
身后有四道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李昙年眉心一跳,不耐烦道,“想让他死,就上来。”
四小只同时噤声。
李昙年飞快的扒了男人身上的粗布麻衣,入目便是一副健壮的小麦色身躯。
那微微贲起的结实胸肌上密密麻麻的横贯着一堆旧伤,其中一道伤口,极为骇人,竟直直延伸到了他刚劲有力的腰杆子处。
“后娘为什么一直盯着爹爹的胸口看?”
“他不会是见爹爹长得好看,想欺负爹爹吧?”
身后传来了一阵窃窃私语声,李昙年恍然回神。
想起男人如今是个镖师,是在一场劫镖中伤了腿,她不由老脸一红,忙去扒男人的裤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