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李自成宣布的给罗汝才等人平反这事,文官们是不感兴趣的,在他们这些属于农民军阵营自己打打杀杀的烂事完全看李自成怎么想就可以了,事实上这些事情本来就很难说得清:
即使如朱元璋这种很少搞吞并的雄主也有与邵荣等人那些说不清的事。
文官们更关心的五军都督府的事,兵部尚书喻上猷对于李自成重建五军都督府,分了兵部的权力就有意见,但无奈现在文官的能量大不如前,他还必须捏着鼻子和五军都督府的协作,准备接下来的一些战事。
早在襄阳建政的时候,李自成就搞了一套五营军制并在西安进行了完善,而在李自成看来,所谓的五营军制其实就是抄的五军都督府。
但和其他大顺制度一样,五营军制抄的有些莫名其妙,因此在建立五军都督府的时候,李自成便废除了五营军制。
按照明朝一开始的设计,五军都督府掌管军队的指挥和调度,并掌管辖区内的卫所和都司,而兵部则管理军队的后勤,人事和其他一些政务性工作。
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五军都督府的权力逐渐被兵部蚕食。
土木堡之战勋贵们被明英宗带着送了一波大的,再加上北京保卫战于谦带领的兵部的出色表现,五军都督府的地位一落千丈,大量权力被兵部侵夺,最终到明末时已经完全丧失权力,沦为摆设。
实际上无论古今中外,以文御武都是常态,但像明代中后期这样军事行动完全以文官为主导还是比较罕见的。
虽然大明文官中也有洪承畴,卢象升这样的猛人,但通常情况下,文官们的军事水平都有些一言难尽。
因此李自成不想把军队的指挥权交给文官们,专业事让专业人去做,文官们还是去管政务性的工作就行了。
五军都督府成立之后便和兵部一起协作,确定了接下来顺军的几个战略目标及方向:
首先是消灭南明,顺军预计将在永昌二年发起进攻,歼灭刘良佐和得功,并渡江攻破南京。
其次便是收复河套和降服青海蒙古诸部,以及未来的收复辽地和消灭张献忠。
而现在,收复辽地的第一步,开辟朝鲜战场随着罗虎到达北京已经开始了运作。
李自成已经了解到,罗虎在这个世界是那个战功赫赫的少年英才,曾率领闯军精锐震山营终结了孙传庭,而山海关大战他又在最后时刻神不知鬼不觉地率领震山营潜袭至欢喜岭,迫使多尔衮最终选择退军。
“陛下,”罗虎见到李自成之后恭敬地行了大礼,然后对李自成说道,“听说陛下欲以我支援朝鲜人打鞑子,要我说,何不直接从山海关开出去,和鞑子真刀真枪地干?”
李自成笑道,“既然朝鲜人愿意去送何必浪费儿郎们的生命?”
说着李自成脸色严肃起来,说道,“将来到达朝鲜之后,万事以安全为重,对付鞑子不要急于一时,鞑子的战力在山海关已经体现得很明显了,收复辽地不是一朝一夕之事,要有过日子的心,与鞑子慢慢磨下去。”
作为闯军孩儿营的优秀代表,罗虎仍然习惯性地自称孩儿,他点点头,对李自成说道,“孩儿谨遵陛下教诲,一定多杀几个鞑子,绝对不辜负陛下的期待。”
李自成无奈,说道,“都说了,关键是保全自身。这样,你待会去兵部,兵部新制造了一批火枪火炮,你都带上,先让朝鲜人试试水,如果效果好用的话再让自己人用。”
罗虎点点头,李自成继续说道,“还有,兵部的韩霖于城堡颇为精通,我会委派他带上一支西洋人的雇佣兵和你一起去朝鲜,你们要通力合作,还是那句话,让朝鲜人试试那些新玩意的效果。”
“还有,差点忘了!”李自成拍了拍脑袋,“南边的郑家会给我们送物资,他们现在算是半个自己人,不要搞错了!”
罗虎抱拳,说道,“陛下放心,孩儿明白的。”
这时候李自成又叫来等候已久的韩霖,韩霖对于西学中提到的那些新玩意一直很感兴趣,如今有机会在朝鲜实验其效果,他自然欣然接受。
朝鲜在李自成看来的任务就是充当试验场和拖住清兵的泥潭:
朝鲜人多杀一个清兵,清兵对蓟辽的威胁就少一分。
很快,李自成赐封罗虎为镇北大将军,韩霖为大顺驻朝大使,率领顺军出发前往天津,等待郑家运送物资的船队到达。
十月,郑家船队果然如约抵达天津,和李自成想的一模一样,郑家果然带来了物资和信件,这让李自成松了口气,没了郑家这个麻烦,顺军过江的阻碍将会大大减少。
于是,郑家船队就载着顺军士兵和大批物资,武器,启程前往白翎岛。
白翎岛上盘踞着的海盗战力并不强,他们也就欺负一下朝鲜渔民的水平,在郑家和朝鲜水师的联合进攻下很快就土崩瓦解,顺军顺利登上了白翎岛,开始在白翎岛建立基地。
在白翎岛上建立基地不久,朝鲜那边也派来了林庆业等将领,顺军在朝鲜的带领下乘船进入朝鲜境内,一时之间朝鲜国内要求驱逐清廷驻扎在朝鲜的人员,重新投向天朝的呼声此起彼伏。
朝鲜国王李倧当年就是靠着忠明派大臣的支持而登上王位的,虽然已经向清廷跪了,但他一直都是一副不忘大明的样子,因为这关系他的王位合法性。
虽然大顺在朝鲜君臣看来是大明中的反贼,但中原王朝改朝换代是正常的,顺军还带来的崇祯皇帝的遗诏和衍圣公的檄文,这充分证明了大顺是一个取代了大明的正统王朝。
朝鲜人觉得跪天朝那是天经地义的,但是跪蛮夷实在是太难受了,况且清廷不讲武德,朝鲜都跪了清军还要来劫掠,这实在是不能忍。
很快,十二月,在暴风雪之中,朝鲜国王李倧正式宣布,朝鲜不再听从清廷指令,转而投向大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