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个月前,年则南下去了平江。
那里是年家祖籍。
那时正值深秋。
风渐凉,江南水乡的秋意渐浓。风拂残荷,湖水也泛起微波,仿佛千层叠翠的轻纱。碧波荡漾之中,一群白鹭翩翩起舞。苏州的古城墙被红叶点缀,墙上的藤蔓已经泛黄。斑驳岁月留下的痕迹,尽显历史的沧桑。
大多数的人不喜这萧瑟之景,但它们甚合年则心意。
多年未归,此番来行的目的,也不是什么急事,年则索性就先逛了起来。
走在古老的石桥上,青石板路上落满了金黄的落叶。
窄巷深深,青砖黛瓦,岁月的痕迹悄然而现。逢时有古香传来,茶馆小巷深处,一盏清茗,一幅古画,一段古词,足以留连忘返。红墙绿瓦的建筑被五彩斑斓的秋叶点缀,曲径通幽。古街巷弄中,炊烟袅袅升起,小摊贩们摆出了各色美食,香气四溢。几艘船只在水道上穿行着。
路遇庙宇,也趁兴游了下。寺院的古钟,叮咚作响,回荡在山谷间。庙宇内的香烟袅袅升起,夹杂着檀香的幽香,让人心静如水。
时辰不早,年则烧了支香,捐了点香火钱便离开去了年府。
过了两刻钟左右,哒哒的马蹄声在一座府宅面前止住了。
府邸门前,古木参天,虽已年深日久,但依然枝繁叶茂,树影婆娑,为府邸平添了几分庄重。
府邸的大门上,悬挂着一块深色的木制门匾,字迹斜曲,隽永含蓄。
[宿主,你为什么偏偏要找离你关系这么远的面霜做主持啊?],277露出疑惑的表情。
年则没有直接回答,说:[你可知京城年家的嫡系原本是年霜?]
277大为震惊,好奇的问年则当年发生了什么。
其实具体的事年则也不清楚。
她只知道,当时年仅二十五的年霜放弃了继承权,带着几个人搬迁回了江南老家。至于年府,就由其二姑姑掌管。
这三十年间足以使一切天翻地覆。当年,二姑姑的次女携平民男子私奔一去不复返。她的大女儿没几年又因病去世,一下子白发人送黑发人。在这双重刺激下,两年后她也撒手人寰了。而现在剩下的三姑姑自小就是玩乐的主,当不了家。
几经辗转,年家变成年霜祖母的三女儿那一系继承了。
最后,到了三十一岁的年溧身上。
此次有机会,年则便来拜访闲居在此的年霜。她想结识这个人。
年沂前去叩门。半晌,大门在吱呀呀声里打开了。
拿着灯笼的人在灰暗的前厅中,反衬的无比闪耀。
年则面色不变,心里感叹没想到年霜亲自来迎接。
年霜闲居在江南,岁月的洗礼并没有削弱她身上的气质,反而增添了一份从容和风采。
她穿着一袭宽松的丝质褐色长袍,腰间系着一根红色丝带。衣袖宽大,袍身拂地。
她的身形有些微胖,皮肤呈现出健康的橄榄色。额头、眼角和嘴巴周围尽是岁月的痕迹。头发已经泛白,仅用一只普通的木簪扎住发髻。眼睛深邃却明亮,宛如一汪清泉,仿佛能透视人心。
年则作揖,“见过姑奶。”
“无碍,起身吧。”年霜从手中分出个灯笼,递给年则,“你应该还未就餐,随我入内吧。”
年则稳稳的握住把手,借着烛光与月色,跟随着。
风沙沙的吹过,扬起缕缕发丝,钻入衣内。带来一阵令人难忘的寒凉。
枝繁叶茂的梧桐树铺就了一条如同黄金流淌的小径,褪去了颜色,飘洒在空中。池塘边,碧波荡漾,几只鸭嬉戏其间。
层林尽染,景色宜人。华堂蕴秋风,桂子飘香。庭院中,水满石亭,层层叠叠,碧波荡漾,倒映着掩映在青翠中的月色。
府邸不大,但一砖一瓦之间,尽显匠心。人少的缘故,里面只有鸟儿之类动物的声音,使人云水禅心。
她们走了几分钟左右便来到了正厅,一个仆人正在布菜。待两人落座,旁人全都撤了下去。
桌上摆着三荤三素一汤,炒的都很清淡。这里,与京城高门大户那般的奢靡热闹大相径庭。
第一次见面的两人就像山鸣谷应,默契的一言不发,只是安静的吃起饭来。
两刻之后,两人都用完了餐。
“加冠一事不知?”
年霜不假思索的回答:“当是应汝之请。”
年则的嘴角不着痕迹的下去了。
当时她写信相托,直接被拒绝了。然后她又写了第二封,结果年霜邀她来平江见一面。
本想着还要费一阵口舌,虽然她不是一定要请年霜来主持加冠。但是年霜见她来了后一下就答应了,这非但没让年则开心,只会让年则突然疑问年霜她是不是在计划什么?
也没让年则等待多久,这个经历了五十多年岁月洗礼的老人善解人意的道明了一切。
“你对我好奇,难道我不会对你好奇吗?年轻人。”
在年霜看来,她们是独立的个体,不是槛花笼鹤,不该被所谓亲戚这种束缚。微薄的血缘关系只是相识的前提。
“真的很像啊。”
年则目光如炬,盯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