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河水在月光的映照下泛起银色的涟漪。寂静的河边,她们的面容笼罩在阴影之中,如同夜晚的黑暗深处隐藏着无数谜团。
“真的要处理掉他吗?毕竟他还不知道什么。”
年则瞥了魏良云一眼,这个情况她早有打算。
魏良云她,善的不纯粹,坏的不彻底,是众人共性,却是为君为王之大忌。年则要把她打造成她想要的模样,一个能给她带来惊喜却不越线的人。她需要教会她如何抛弃不合时宜的良心。她需要引导出她内心深处藏匿的野心。她要她的矛盾点完全按照她所塑造的模型生长下去。
“殿下,你是谁?”
她问的无厘头,魏良云也回答了:“魏良云。”
“殿下,有权有势之人的名字才重要。你是我朝四皇女,也是我戊朝未来的九五至尊。”她说的极为露骨和坦荡,毫无顾忌。
“你出身高贵,本该享受皇家待遇,却差错中流落人间。”
“这不公平的。”
魏良云内心纠结,手上沾血便没有回头路。一方面她享受着现在的自由和无拘束,一面又忍不住想要抗争。她想要拥有权力,想要拥有地位,想要成为那个能够改变一切的人。
“殿下,你该清楚,这世间之事,本就是一报还一报。”年则的语气淡然,仿佛只是在诉说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你知道吗,殿下,这个世界本来就不公平。有些人出生就拥有一切,而有些人终其一生都在挣扎。你既然有这个条件,就该去争取。你将会成为最有权势最自由的人。”年则目光坚定地看着魏良云。
在她说完最后一句,魏良云的一丝动摇被年则尽收眼里。她浅浅一笑,将魏良云的手放在这个昏迷男子的眼睛上,“殿下,你选择他时,他便只有这一条路。我也可以替你剜其目,割其舌。留他一条命。”
“可是这有限的仁慈,伴随的是未知的风险。我们不能让什么都成为绊脚石。你将是天下共主,为君王而死,他死得其所。”
魏良云的面容在月光下显得异常苍白, 风轻轻拂过,吹起她的长发,像黑色的瀑布在夜风中摇曳。
她的心被年则的话语撕扯,“我要……我要成为九五至尊。”
话语在夜空中回荡,那份坚定与决绝在河水中泛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我会让一切回到正轨。”年则拍着魏良云的肩膀,她的面容被月色勾勒得更加冷峻,“殿下你只需将目光投向未来。”
扑通一声,男子被抛入河中,瞬间沉没,水花激荡,随后恢复了平静。沉浸在黑暗的水底,一片静谧,仿佛沉睡于夜的怀抱中。
她们两人也消失在黑暗中。
年则在来到河边前就悄悄将其弄的将近窒息,气息奄奄了。没有知道像苏醒过来,挣扎上岸的奇迹会不会出现,但年则要做的就是杜绝一切可能性。
......
因着魏良云不精骑术,年则花了些时日教她。之后两人快马一个月后到达蓝田,堪堪赶上即将举行的秋狝。
这一月内,年则雇佣的死侍都铩羽而归,所以她需要采用第二行动方案。她决定继续在狩猎场上射杀大皇子,伪造成意外。她交代魏良云,她脸的原因,尽量少出门,必要时出门也要遮住。便离开了客栈。
街道上熙熙攘攘,人声鼎沸。年则此时打扮的很普通,没有人会刻意注意到她。她脚步轻快,拎着从城西买的酒来到城南方位的花楼。她装作送酒的进去了。一进去她就把酒放到客人桌上,低头解释是花楼送的。
花楼内,五光十色的灯笼在黑夜中点缀出一片绚丽的景象。灯火灼灼,闪烁不定。红纱飘逸,玉盏散香。厚重的脂粉味在空气中弥漫,引得年则不适的皱了下眉头。红纱隔帘间,妆容艳丽的男子们轻拈着丝弦,低声吟唱,曲调婉转动人。
里面的伙计很多,步履不停地送着茶水之类的。年则装作是新人,接过一个人手上的物品,弯弯绕绕,避开视线上了二楼的最左侧包厢。
她轻扣了门三下后,直接推门进去。年泗此时已站在门边等候。
年则褪下身上那套朴素的衣服,随后,她伸手接过年泗手里的衣服,动作娴熟穿戴在身上,系好镶着白玉的腰带。金线织就的花纹在灯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年泗静静地走到年则身边,轻轻地捧起她的长发,小心翼翼地避开她的耳朵和脖颈,动作温柔而熟练。
“她当时没做什么吗?”
年泗她们当时看到年溧歇斯底里,也去查了原因,但是没查到什么。所以年泗边说梳发边说:“是的,主子。没做什么,大致是发现我们在监视她。”
“也就只让我们带了句话。”
年则想起当时收到信鸽上的那句话,她仍百思不得其解。多年前的无缘由疏远,她之前一直在寻找理由。日子一旦长了,年则也释怀了。人不能把天然的亲情视作理所当然,不能认为母女间天然存在的是爱而不是恨。
她们现在就是之间打了许多活结的两条绳子,轻轻一拽,是全面松绑分离;稍有不慎,是蓄势待发、不可抑制的死结。
年泗用一根红色的丝带在年则后脑勺处扎成一个简单的发髻,然后用一根金色的簪子固定住。
换好妆后,两人挥着折扇,如风流纨绔一样下了楼,适时的挑逗了下厅内男倌,出了花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