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会议室里的话题变得轻松许多了。
原来,波仔是雷玉田的大舅子,叫万洪波。
两人之所以仇视姬亦武,第一个原因是波仔的亲弟弟,也就是雷玉田的小舅子万洪金曾被飞车党的人拐走;
第二个原因是不久前姬亦武打起了国泰矿业的主意,最终通过一系列的下三滥手段低价强买了国泰矿业。
飞车党是姬亦武控制的人牙子组织,这一点普通人不知道,雷玉田这个在县城商界薄有地位之人却是知道的。
与此同时他还知道,隔壁那座山头的左兆刚是姬亦武的人,替姬亦武干了数不尽见不得光的脏活儿。
种种迹象表明,万洪波的弟弟万洪金有极大可能被弄到左兆刚那个煤窑里做了苦力。
此前万洪波收过路费时认出了左兆刚的车,以为左兆刚会与于继飞同来国泰矿业,所以才火急火燎地抄近路上山,半路上还联系雷玉田说明了情况。
雷玉田收到消息后也积极作出反应,安排人埋伏起来,打算扣下左兆刚救出万洪金。
也是于继飞半路去寺庙烧了个香,不然以万洪波的脚力就算是抄近路也未必能这么快赶来。
之所以说会议室的话题变得轻松,是因为万洪波一提到其弟弟的名字万洪金,张作谦就知道了对方是谁,两人居然还挺熟。
“你们说那个人左手虎口处有一个黑色的胎记,是吧?”
“对对对!就是他!他叫万洪金,我们大家都喊他阿金!”
万洪波确认张作谦所说的就是自己弟弟,高兴至极。
“他小时候用火烧草垛上的蜘蛛网,差点儿把自家房子点燃了;还有一次他自认为学会了绝世武功,去挑衅他们村的孩子王,结果被打得三天下不了床,是他吧?”
“是他是他,就是他!”
“我俩认识!熟着呢!经常在一个坑里挖煤……”
“那太好了!太好了!”
见张作谦居然连自己的弟弟都认识,还能说出对方的一些童年往事,万洪波彻底相信了柳一昂的话。
如今左兆刚已经成了柳一昂的人,那阿金的安全问题自然迎刃而解,雷玉田也可以通过柳一昂的关系适当行使些小特权,让自己这位苦命的小舅子过得更好。
不过听说阿金被人割掉了舌头,经常被打得遍体鳞伤,现在连腿脚都不利索了,两人既愤慨又痛心,恨不得马上去把阿金接回来当宝贝疙瘩供起来。
这时张作谦又适时地向两人讲述了一个惊人的事实:在认识柳一昂之前,自己也和阿金一样,只剩半截舌头,无法正常说话。
认识柳一昂并且得到对方赏识后,柳一昂仅仅花了三天时间就将自己的断舌治愈。
说着,张作谦还炫耀似的向两人展示了一下自己重生出来的舌头。
两人眼前一亮,心里升起希望。
连与阿金在一个坑里挖煤的工友都得到了柳一昂的重用,被治好了舌头,那阿金岂不是也有机会?
然而,当他们得知张作谦居然是华清大学的高材生后,顿时心里又凉了半截。
阿金可没什么才能,只是空有一把子力气而已,扔到人群中都不容易找到那般平平无奇。
“放心,煤窑里的所有人我都会免费治疗,不管是什么学历,也不管是否对我有用。”
“而且看在你们的面子上,我马上就可以为他治疗,顺便也让你们一家团聚。”
“作谦,你给左兆刚打个电话,让他安排人把阿金送过来。”
“好的刘先生。”
张作谦答应一声,当即拿出手机,当着众人的面拨通了左兆刚的电话。
这部手机是临走前左兆刚给张作谦给的,这还是第一次用。
“左总,是我。刘先生的计划开展得很顺利,不过还需要你帮一下忙,二十三号矿坑的阿金……”
电话接通后,聪明的张作谦隐晦地向左兆刚透露了这边的情况,然后才说的阿金的事。
“我就知道!刘先生出马,一定能马到功成!二十三号坑的阿金?行,我立刻去办!”
左兆刚秒懂张作谦的意思,对着电话好一通奉承,让几步远的雷玉田和波仔都听到其对柳一昂的景仰之心。
一听是柳一昂要人,左兆刚连忙叫人去把阿金找来,又安排心腹林松亲自把阿金往这边送。
雷玉田两人高兴不已,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记下了这份恩情。
就这样,柳一昂没有提出任何条件,十分自然而顺利地收买了雷玉田等人的人心。
随后,众人又聊了关于柳一昂接手国泰矿业并由于继飞应付姬亦武的细节问题。
于继飞虽然被射断脚筋,但强烈的求生欲令他不得不遵照张作谦和雷玉田的指示行事。
短时间内于继飞是可控的,简单应付一下姬亦武没问题,可时间一长就说不准了。
尤其是在接下来的行动中,切不可让于继飞透露半点风声给姬亦武,否则将前功尽弃。
“打一巴掌给个甜枣,于继飞这种人就得恩威兼施。”
张作谦给出如此建议。
柳一昂心领神会,于是亲自去探望于继飞,并将其断掉不久的腿筋治好一条,言称另一条需看表现。
于继飞像是开窍了一般,对着柳一昂痛苦流涕,不停忏悔,拍着胸脯保证以后一定听话。
可惜他知道的有限,平日连主动见姬亦武一面的机会都没有,不然柳一昂都想改变计划试试他的忠诚度了。
初步稳住了于继飞,话题再次回到国泰矿业。
深聊之后柳一昂才知道,为什么先前姬亦武的人没有出来接应于继飞,原来是一听说左兆刚的车往山上开来了,雷玉田这边的人就一拥而上,把那群人给绑了起来。
雷玉田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让姬亦武顺利接管国泰矿业,打算用尽一切方法来恶心姬亦武。
尤其是猜测到自己的小舅子有很大可能是被姬亦武的下属产业捉去做了苦力后,他就更是膈应,恨不得设一个局,把姬亦武本人约出来办了才好。
但姬亦武自知仇家太多,打一开始就没有在公众面前露过脸,大家都只知道有这号人物,却没有人认识他,更找不到他在哪。
如柳一昂所料,姬亦武从雷玉田手里买下国泰矿业的钱还不够雷玉田偿还银行贷款,雷玉田拱手把国泰矿业交出去完全就是往死路上走。
在这种情况下,但凡是个正常人都不会让姬亦武如愿,老实人被欺负急了还能持刀砍人呢,大不了鱼死网破。
柳一昂接管国泰矿业,姬亦武安插过来的人便正式成为了阶下囚,被严密控制起来。
这些人都知道自己眼下的处境,即便被柳一昂挑断手筋脚筋也纷纷大表忠心,愿意配合接电话的大有人在。
有了这一突破口,就算还有硬骨头强撑着也无济于事,大家都知根知底,愿意配合之人总能找到办法应付外面打来的各种电话,抑或是偶尔来访的飞车党成员。
软禁,侵吞,故意伤害……
这一系列行为虽然在法律的层面上站不住脚,但大家的一致目的是对付姬亦武,哪里管得了什么法律?
真要说法律,那姬亦武强买国泰矿业算什么?其四处拐骗工具人下煤窑又算什么?
张作谦深知这个道理,所以从一开始就没想过把法律当作武器。柳一昂把他救离苦海,是他的救命恩人,只要柳一昂敢想,他就敢撸起袖子干。
三天后,阿金如预料般被柳一昂治好断舌,连许多陈年旧疾也一并被治愈如初,恢复到活蹦乱跳的模样。
治疗的细节柳一昂自是不会公开,因为他深刻地认识到清神诀是不世出之秘,轻易不能让第二个人知道。
饶是如此,雷玉田一家也对柳一昂感恩戴德,佩服得五体投地。
如左兆刚一样,雷玉田见识了柳一昂的实力和品德后也表示愿意在柳一昂身上下注,为扳倒姬亦武出一份力。
在张作谦的建议下,柳一昂治好阿金后在国泰矿业停留了一周之久,依次为以雷玉田为首的一众管理层推拿按摩了一番,暗暗催动五行能量为大家疏通经脉。
此举非但解决了大家的颈肩腰腿问题,还治好了大家的各种头疼脑热心绞痛等慢性病。
这些人半辈子都是劳苦命,如今好不容易事业有成,却一个个落下不浅的病根。
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这么多年的隐患他们自然是重视的。但他们并不愿意花大笔钱和时间精力去京城、港岛甚至国外找专家名医,最多象征性地保守治疗,加强锻炼。
可想而知,保守治疗只是治标不治本,病情只会越拖越严重。
而柳一昂就像一个从天而降的活神医,只是一顿饭的功夫,就让他们病痛全无。
这样的际遇要是放在以前他们连想都不敢想,就算是忍痛大出血到京城或者国外也不见得能真的治好,心中对柳一昂的敬佩之情油然而生。
得知柳一昂是为扳倒姬亦武而奔波,雷玉田也已经投诚了柳一昂,这群国泰矿业的骨干们当即表示愿效犬马之劳,继续留在雷玉田身边为柳一昂办事。
从此,整个国泰矿业上下一心,对柳一昂的忠诚度从无到有,并提升了一大截。
七天后,柳一昂离开国泰矿业,返回云雾山左兆刚那里。
杨林是司机,张作谦是“军师”,此二人肯定是要同行的。让柳一昂没想到的是,临行前雷玉田竟让柳一昂带上自己的小舅子万洪金。
柳一昂不知雷玉田的用意,张作谦却明白,替柳一昂答应下来。
“刘先生,雷总把小舅子交给你,是希望您能对他放心。”
张作谦压低声间小声解释。
柳一昂也不蠢,听完这一句就懂了。于是没有多作推辞,让万洪金坐到后排座,随自己一道上路。
万洪金木木的,像是脑子不太好使,但与人正常沟通还是能做到。
有张作谦从中协调,柳一昂对这个傻大个儿也没怎么抵触,使唤起来也得心应手。
路上但凡有个什么肩挑背扛的活儿,柳一昂全都交给万洪金,而万洪金似乎也知道自己的命是柳一昂救的,所以始终心存感激,对柳一昂几乎是有求必应。
离开云雾山十天之久,左兆刚这边的工作一切正常。
但洪崖洞那边却在这个时候传来消息,让柳一昂不得不回去一趟。
原来,上次刘欣跟踪于继飞到洪崖洞后初查无果,实在是不甘心线索就此断掉,一回去就收集了不少证据,准备卷土重来。
刘欣是本地人,深知临山县的人贩子之猖獗,所以从小立志要当一名好警察。不说抓尽天下坏人吧,也至少要尽可能让临山县免除一些祸患。
从部队转业后,与他同级的战友们一个个都在往上爬,只有他一个人还在基层摸爬滚打。
战友们没有笑话他,得知他的志向与处境后反而全都力挺他。
所以说,只要他别把临山县的天捅个窟窿来,即便是犯些猎误都会有人替他兜底。
就拿当初删除柳一昂打死陈虎那段监控视频一事来说,程铁早就将此问题反馈给了姬亦武,希望姬亦武能动用关系借题发挥,彻底解决掉这个胆敢对他们飞车党死缠烂打的愣头青。
然而,无论是县公安局的郝副局还是更高一级的实权人物,居然都没能狠下心来真的把刘欣怎么样。
于是,去年的八二三凶杀案的卷宗上直到现在为止都依然只有高首的名字,对柳一昂以及监控视频却是只字未提。
有了如此底气,刘欣虽不断被无形中的力量阻挠,却也不曾终止查案,始终揪着漂流瓶的线索不放。
从向阳场查到出售饮料的商场,从商场又查到食品厂,再从食品厂查到货运公司。
凡是有可能牵扯到去年九月那场惊天大案嫌疑人的,刘欣都要亲自过问一番,直到确认无误才罢休。
这让姬亦武及其头上的保护伞颇为头疼,从去年九月至今的近一年时间,姬亦武有好几次都亲自出面制止自己小弟实施犯罪,生怕是刘欣为他设的套。
前段时间,临山县教育局组织召开中学生县运会,姬亦武根本无需大领导交待便敏锐地察觉到异常,这才老早就严令飞车党上下不得顶风作案。
正因为如此,就连柳一昂在机缘巧合下一举端掉飞车党在洪崖洞的窝点,甚至接连控制住几个矿场他都浑然未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