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沈飞就出了门。
时间还早，还没有太好的订单，沈飞将车子朝市中心开去。
一边开车，他一边思索着系统的问题。
后视镜倒映着清晨的微光。
到底是什么原因呢？
我大概是最差劲的主角了吧，好不容易得到了一个系统，都快六万字了，可是连系统怎么启动都不知道。
不行，今天他必须要知道后视镜交换系统的启动条件。
他在心里回想着过去的两次交换。
想到了朱敏思这个富二代和秦露露这个女主播，他再度感到那股莫名的愤怒涌上心头。
由这两个人，他想起了其他恼人的乘客，他们的咆哮，他们的指责，还有他自己对生活的不满。
车窗外，灯火渐起，在清晨的熹光中，城市逐渐喧嚣起来。
沈飞继续想着自己的愤怒，以及乘客的愤怒……
太阳在天边喷薄而出。
伴随着太阳的金色光芒，沈飞忽然一个闪念。
对了，愤怒！
难道真的是这样吗？
难道是他或者乘客的愤怒，是触发这个后视镜交换系统启动的关键？
沈飞茅塞顿开。
对了，他怎么没早点想到呢？
无论朱敏思，还是秦露露，都是让人恼怒的奇葩人。
而在当时，无论沈飞自己，还是这两个人，都处在极度愤怒的情况下。
自己或者乘客的愤怒，或者两者都是，就是这个系统启动的关键！
也许，可以再找个人试试？沈飞想。
现在知道了启动条件，他有些跃跃欲试起来。
但是如何让自己和乘客愤怒起来呢？
让乘客愤怒倒是很简单，朝他的脸上打上一拳就行了。
但是作为中国好司机，沈飞不想主动惹恼乘客。
而沈飞自己的佛系性格太过平和，很难愤怒起来。
也许可以想一些生气的事？
作为经历丰富的网约车司机，每天都会遇到奇葩人，沈飞经历过许多让人恼怒的事。
然而这些事一旦过去，沈飞就不再去想它们了。
很少有事会让沈飞耿耿于怀。
所以想让自己立即生气起来也没那么简单。
唉，想生气也这么难。
沈飞愁了起来。
就在这时，沈飞接到了一个订单。
这个订单的起点在郊区的一条大路旁。
前不着村，后不着地，不知道什么原因，乘客选择了在这个地方乘车。
不过这个位置离他的车不远，他要去的市中心的C6电视台，就捎他一路吧。
沈飞按照手机上的指示，赶到了目的地。
四周都是旷野，沈飞一眼就看见了乘客。
一个穿着深色西装的男人正站在路边，一脸不悦地打量着歪在路边的一辆奔驰S级轿车。
这是车坏了吗？
沈飞将车开了过去，轻轻按了一下喇叭。
男人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似乎正在烦恼些什么。
沈飞将车开到了男人旁边，打开车窗向他示意，“是尾号114的先生吗？”他的语气尽量温和地问。
男人瞥了他一眼，点了点头，“是的，我是。”他的声音带着急躁和烦躁。
沈飞看看他，又看看那辆大奔。
“你的车似乎出了些问题。”他问，试图用语言缓解紧张的气氛。
男人没好气地答道：“你觉得我会不知道吗？要不是这破车突然坏掉，我还用得着叫网约车？”他的话语冷峻，带着明显的挑衅。
你车坏了跟我有关系吗？是我弄坏的吗？
沈飞不由得想，不过这种坏脾气的乘客他见得多了。
他不为所动，微笑着回答：“对不起，我只是想问问能否帮上忙。”
“大概皮带断了，没救了。”男人说。
“您叫救援了吗？”沈飞问。
“当然叫了。”
男人瞪了一眼沈飞，潜台词是，你当我是白痴吗？
沈飞估计男人是一早开车去办一件重要的事，结果车出了故障在路边趴窝了。所以男人叫了网约车，想尽快赶往目的地。
“您还需要在这儿等吗？”沈飞问。
“不用，救援的人认识我的车，他们就能搞定。”男人的脸色稍微缓和。
“请上车，我是您叫的网约车司机。会把您安全送到目的地的。”沈飞说。
男人皱了皱眉，打开车门坐进了后座。
好的，浪费了这么长时间，事情终于进入正题了。
沈飞踩下油门，车子起步了。
早晨的大道上车很少，沈飞的车在路上平稳地行驶着。
空调声和轻微的发动机声交织在一起。
沉默和冷峻的气氛在车厢的空气中弥漫。
“能稍微快点吗？”男人问。
“不好意思先生，这段路限速80，我已经开到最快速度了。”沈飞说。“您有急事？”
男人又瞪了一眼沈飞，潜台词是：这关你屁事。
沈飞只好又闭上了嘴巴。
在这沉默中，车子行驶了二十分钟。
沈飞猜测着男人的身份，黑色的西装，还有胸口的徽章，这人是个重要人物吗？
片刻之后，男人掏出手机。
屏幕亮起，显示着一个来电。
“喂。”男人翻开手机，冷硬的嗓音在车厢内回荡。
沈飞在副驾驶位上一边专心驾驶，一边倾听着后座的对话。
沈飞的车引擎声很轻，再加上早上道路很安静，他可以很轻松听到后座男人手机中声音。
那是一个恭维的声音，语气中透露出敬意，沈飞敏锐地感觉到，对方显然对这位男士颇为尊重。
“台长，您现在在哪儿？我可以派车去接你。”电话那头，一个男人的声音焦急而有礼地说道。
“没必要。”男人简短地回应，语气里有种无可挑剔的严肃，直接切断了那个人的话头，“我在路上，叫了网约车。时间紧，我会尽快赶去电视台。顺利的话八点半到。”
台长？
沈飞闻言，心中一动。
他在网络上听说过本地C6电视台更换台长的消息。
这个男人，竟然就是新任的C6电视台台长！
这个信息让他对男人的态度有了新的理解。
虽然沈飞没当过台长，但估计烦心事会很多吧？
“好的，台长。我会在电视台等您。”电话中的声音在另一头恭敬应答。
男人挂断电话，又开始闭目养神，显然不打算和沈飞有更多的交流。
沈飞看了一眼后视镜，安静地继续驾驶，车内再次恢复平静。
片刻之后，男人的手机又开始震动，他瞥了一眼手机屏幕，轻轻触动屏幕，接通。
“哈哈，老王，早上好呀。现在是不是得叫您台长了？”电话那头传来了一个油滑的声音，带着戏谑的口吻，但也充满了谄媚与恭维。
“我当是谁，原来是老张啊。你这是哪里的话，咱们都是老朋友，哪来的台长不台长的。”
男人接起电话，声线骤然变得热情起来，态度亲切得近乎虚伪，与先前对电视台员工的严肃形成鲜明对比，仿佛刚刚的阴冷严苛的面孔只是他的另一面罩。
“不，不，台长就是台长。”对面笑道：“你也知道，咱们一直是公事公办嘛。”
男人听到这话，嘴角扬起一丝得意的微笑，“听说你们公司的新片上映了，真的是佳作啊。”他的声音里满是热情和恭维：“我正想着什么时候可以把它安排到我这C6台的黄金档期里来呢。”
对面是电影公司的人？沈飞想。
“我看了样片，感觉就是国际电影节的热门，你们怎么没去参加，肯定会获奖！“男人肉麻地赞赏道。
电话那头的声音带着些许谦虚和自豪：“哪里，哪里，您过奖了，台长。我们对自己的作品究竟有什么水平，心里有数，所以才需要您多多照顾啊！”
“哪里的话！我们电视台对于佳片，从来是不吝资金采购的！”台长立刻接话，语气中更加热情：“我还听说，你们的女主角，长得漂亮，演技又好，未来可是大有可为啊。”
“您是说小甜？”对面的声音愣了一下，然后开怀大笑：“哈哈，台长，如果您看得上她，下次我们见面喝酒，我就让她过来陪陪您。“
“那我可是太期待了！”台长笑道。“咱们很久没有好好喝上一顿了！顺便也近距离看看你们这位大明星！”
“那部电影，咱们就这么说定了？”对面声音忽然谨慎了起来，试探性地问。
“没问题。我不是说没问题了吗？”男子笑道：“我保证下半年，我们采购目录里，肯定少不了贵公司的大作！”
对方的声音里满是欢喜，“哈哈，那就有劳了，老哥！”
沈飞瞥了一眼后视镜，男人的眼神似乎充满了贪婪和得意。
“我还得去电视台，先挂了哈。”男人继续在电话中应和：“我向你们保证，等我先熟悉一下这边的工作。之后下半年，一定优先考虑您公司的片子。”
手机最后挂断，男人满意地笑了笑，将手机放回口袋，仿佛完成了一项重要的任务。
这是幕后交易？沈飞不自在地在座位上活动了一下。
刚才这个电话，来电的一方似乎是影视公司的工作人员，而台长和他们不自然的亲密成程度沈飞觉得双方肯定有猫腻。
不过这几天的经历已经让沈飞学会了闭上嘴巴。
他沉默地继续驾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