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城市。
一家肯德基店外,沈漫直直的站立着,双手插在黑色羽绒服口袋里,头上戴着顶针织渔夫帽,大大的口罩遮住了半张脸。
唯一显露出来的双眸清澈透亮,视线紧随店内一个在不停忙碌的高大身影。
他叫苏析,是洛城大学的一名大二学生,出众的外形加上去年市高考状元的标签,让他在刚入学时一度成为全校讨论的焦点。
之后表白情书更是纷至沓来,却无一例外都被他冷漠拒绝。
但没过多久高岭之花便被拉下神坛,他被人扒出生父不详,母亲重病缠身,寒暑假需要自己打工挣学费,在校期间又需要做好几份兼职挣生活费和母亲的医药费。
在学校吃最便宜的饭菜,两套洗的发白的衣服替换着穿,标准的美强惨,这些都是他的新标签。
可他从没在意过那些,永远挺直脊背,永远直视前方。
独来独往成了他保护自己最好的方式。
后来别人再议论起他时,话语中不再是崇拜仰慕之情,更多的嘲弄,说他故作清高。
这些都是沈漫在学校论坛上看到的。
然而到今天为止,她已经跟踪苏析一周了。
她有事找苏析,很重要的事。
所以想来观察一下苏析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这一周里,男人的生活十分单调,上课和兼职几乎是他的全部。
再者加上半个小时前,沈漫收到了苏析详细的家庭资料。
她当即觉得苏析是个很适合帮自己的人选。
这一刻,她决定找个时间约苏析谈谈。
她还没有主动和苏析搭过话,想来他应该也不认识自己。
晚上九点,苏析结束今天的工作准备回学校。
兼职的地方离学校不远,他每天都是走着回去。
一个人走在昏暗的街道上,男人的背影在发黄的路灯下显得有些单薄。
苏析知道自己身后跟了个小尾巴,在沈漫跟踪他的第二天,他就发现了。
他不知道沈漫有什么意图,他甚至不知道这个女孩是谁。
每次他到店里上班时,能看到女孩坐在对面的咖啡厅里,时不时的朝他看来,可每次也仅仅是坐一会就离开了。
今天她坐了好久,许是坐累了,她起身走出咖啡厅,站在路边一直盯着他工作的店里看。
现在又跟在他身后,他想,今天该问问她到底想干嘛!
他索性隐匿在路灯旁,等着身后的女孩慢悠悠的跟上来。
沈漫一直怕被发现,所以跟的距离比较远,而且她都已经决定选他了,想着也不用再跟踪了。
现在走在同一条路上,只不过是她回家也要经过这而已。
这一路她的思绪飘远,完全没发现已经看不见苏析了。
“有事吗?同学!”
苏析的声音突然响起,在这安静空旷的路上格外的好听。
沈漫怔住,她还没组织好语言该怎么跟苏析说,现在就被发现了。
双眼呆呆的望着已经站在自己面前的男人,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嗯?”
苏析见她不说话,又出声提醒。
目光紧紧的盯着女孩,眼底带着防备和探究。
沈漫的大脑快速思索了下,对上苏析的视线。
然后一本正经的开口:“苏析,跟我睡觉,我会帮你解决所有的问题。”
“……”
苏析清冷的脸庞有一丝裂开,面前的女孩看起来年纪也不大,没想到出口竟这般惊人。
而且她的语气波澜不惊,就像在说一起吃个饭一样简单随便。
他死死盯着女孩看了数秒,发现女孩没有在开玩笑。
此时对面轻柔的女声又响起:“我叫沈漫,你考虑一下,明天给我答复。”
说罢,沈漫掌心朝上,朝苏析伸了过去。
女孩说话直白又简洁,惊的苏析脑袋发懵,完全没反应过来她此时的动作是什么意思。
沈漫察觉到男人的愣神,开口说道:“手机。”
苏析仿佛受到蛊惑一般,顺从的从口袋里掏出手机递给了沈漫,看着她捣鼓了一通,又还给自己。
临走前还深深的瞥了他一眼,丢下句:“考虑清楚就给我发信息。”
然后女孩慢悠悠的越过男人走远了。
苏析缓过神来,视线落在手机的通讯录上,新出现的号码上显示着“沈漫”。
“沈漫。”
苏析低声呢喃着。
他知道沈漫,国内百强企业的沈氏集团赫赫有名,集团董事长沈明海,就是沈漫的父亲。
今年洛城大学的新生入学,沈漫浩浩荡荡的领着一群保镖前去报到,只去宿舍看了一眼便转身走了。
自那以后除了上课,学校里的其他活动几乎没出现过沈漫的身影。
他在宿舍里听到过室友讨论,他们说沈漫不仅家世显赫,连长相也是顶级的,如果经常参加学校的活动,校花肯定非沈漫莫属。
还说这种富二代不在学校也很正常,都是在外面灯红酒绿、纸醉金迷,谁有时间浪费在这枯燥的校园生活里?
今晚的事在苏析的心底砸起了惊涛骇浪,这种震撼不只是因为沈漫,更多的是因为他的母亲。
他出生在一个普通家庭,原本生活也算平淡幸福。
可突然在他十岁那年,他的父亲把家里仅有的房子卖了,拿着全部的钱不知所踪。
后来他才知道,他的父亲出轨了,对方是个漂亮性感的女人,不似他的母亲善良朴实。
父母原本就没领过结婚证,这下跑了之后彻底找不到人了。
他的母亲秋兰心只是个超市的收银员,住的地方没了以后,只能拿着为数不多的存款租了间房。
虽然日子过的穷了些,秋兰心也不曾亏待苏析,一心全在孩子身上。
随着苏析年纪越来越大,可以做些兼职贴补家用了,他和秋兰心的生活开始变得好起来。
可是上天从不眷顾苦命人。
在苏析高三时,秋兰心患上了慢性肾衰竭。
治疗了将近两年,病情也没有得到很好的控制。
前几天秋兰心的主治医生说目前最好的办法是换肾,如果再拖下去他也不能保证秋兰心能活多久。
可是吃药透析已经花光了家里所有的钱,甚至还欠了许多外债。
家里的亲戚都因为借钱不跟他来往了,他连借钱的地方都找不到。
即使现在做了三份兼职,相较于巨额的手术费,依然是杯水车薪。
他几乎是走投无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