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第二天一早,塞和里氏就让人从库房拿了一方海上升平福来报砚,其上刻着祥云海浪,精雕细琢,质地致密,细润发墨,是难得的佳品。
“去给赫舍里府送去。”塞和里氏用檀木盒子收好,吩咐管家送去。
“是。”管家应下,就抱着盒子去了。
“唉。”塞和里氏目送着管家离开,忽然长叹了口气,也不知道娘娘在宫里如何了。
与她担忧所不同的是,云珠过得很是滋润,她和康熙商量好以后,就呆在永和宫里安心养胎。
为着她的饮食用度,康熙还特地吩咐御膳房,以后德嫔膳食超出来的部分就直接从他那里出,不用走公账了。
云珠美滋滋地谢了恩,接下来的日子除了请安会出去,其余时间一概不出门,不过德嫔向来不喜欢结交嫔妃,也不爱喜出门,因而她如此安静,后宫里的人也不感到奇怪。
可随着时光流逝,等到皇上宣布德嫔有孕三月,免了她请安的时候,众人才察觉到她们被德嫔耍了,更让人生气的是,就连皇上也帮她一起瞒着,连皇后钮祜禄氏都没告诉。
钮祜禄氏还被佟贵妃借机怼了几句,一时还没法还口。
“皇后娘娘,这德嫔有孕?怎么你不知道呀?难道皇上没跟你说嘛?”佟贵妃得意地笑着,像一只打了胜仗的母鸡。
“佟贵妃未免有些僭越了,皇上现在才公布自有打算,无需你来操心。”钮祜禄氏沉着脸说,对德嫔的恨意越发浓厚。
“呵呵,臣妾知道了。”佟贵妃捂嘴一笑,眼中尽是嘲讽之色。
“行了,你们都回吧。”钮祜禄氏很快平静下来,开口道:“德嫔妹妹有孕,于后宫来说是件大喜事,诸位妹妹也要加把劲,早日为皇上诞育子嗣才是正事。”
“是,嫔妾/臣妾告退。”众人听了钮祜禄氏的一番敲打后,各有心思。
以往皇上最宠德嫔,如今德嫔有孕,那她们的机会就来了,众妃嫔摩拳擦掌,都不约而同地换上了最靓丽的新衣,指望皇上能将多出来的时间分给她们。
可惜康熙注定要让她们失望了,因为这一月内务府已经将新一批秀女们呈报御览,康熙阅览后留了几人直接入宫,余下的就退回各府。
这一次入宫的秀女有噶布喇之女赫舍里氏和宜贵人胞姐郭络罗氏,余下的有章佳氏、高氏、陈氏等人。
除了赫舍里氏为平贵人,郭络罗氏为郭常在,其余人皆是答应。
翊坤宫
宜贵人看着跪在地上请罪的布音珠,心中有些五味杂陈。
她真没想到阿玛会将姐姐送入宫,明明她已经做了皇上的嫔妃了,难道这还不够吗?她只是两年不见喜信,阿玛就急匆匆地将布音珠送来了,他还真是会打算,真不知道他是怎么说服皇上的。
“行了,快起来吧,咱们姐妹俩也好久没见了。”宜贵人沉默一会儿,忽然爽朗一笑,示意彩玉去将她扶起来。
布音珠由着彩玉扶起,她颤巍巍地抬眼,接触到妹妹友善的视线,这才松了一口气:“是。”
她并不想入宫的,自打亡夫早去,她就待在家里安心礼佛,谁曾想这回内务府选秀,阿玛居然将她报了上去,她都来不及拒绝,就被皇上选入宫了。
她被皇上指到翊坤宫里,谁知到了这儿,却见到了华贵美艳的妹妹,她还有些懵。
“姐姐就在西偏殿好生住下,咱们姐妹俩呀,往后就一条心,好好伺候皇上。”宜贵人亲切地拉着她说话,她性子爽朗,极易得旁人信任。
布音珠也不疑有他,听了她的话就点头如捣蒜,明明是个丰润娇艳的美人儿,性子却怯弱无比,叫宜贵人也暗松了口气。
幸好这个姐姐打小就很好拿捏,就算她能得皇上宠爱,以她对布音珠的了解,也不怕她能翻到自个儿头上去。
随着新一批秀女入宫,后宫里就越发热闹了,光看坤宁宫多出来的那十几把小凳,还有各宫里住得满满当当的偏殿,就知道皇上能得多少艳福了。
尤其是请安的时候,佟贵妃看着底下鲜嫩貌美的新人们,胸口充盈着郁气,简直呼之欲出。
她横了宜贵人一眼,第一个拿她开刀:“宜贵人还真是姐妹齐心呐,一个德嫔还不够,连亲姐姐都接进宫里来了,还住在一个宫里,真不知你们郭络罗氏在打什么鬼主意?”
刚进宫就遭到佟贵妃的针对,郭常在慌乱地看着宜贵人,不知该怎么应付她。
宜贵人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随即开口:“贵妃娘娘说笑了,郭常在是内务府选秀呈给圣上选看的,圣上看中郭常在,又体贴咱们姐妹许久未聚,这才让她住进了翊坤宫,娘娘若是有不解之处,大可以直接去问圣上。”
郭常在见妹妹应对自如,心中有些羡慕,目光崇拜地看着她:她也好想像妹妹这样直爽大方。
而她左边的平贵人好奇地看了一眼,这宜贵人倒是敢说,打扮得也很是明艳,怪不得能得宠爱,她要不要学一学呢,平贵人一时有些犹豫。
宜贵人可不知道有人在惦记她,她直言不讳,让佟贵妃气了个倒仰,刚要开口骂她,就被钮祜禄氏打断:“佟贵妃,适可而止,若此话传到皇上耳中…”
她略带威胁的语气让佟贵妃心中悻悻,她翻了个白眼,就不再说话了。
“新人刚刚入宫,难免有些磕磕绊绊的,若是遇着不懂的地方,可以找本宫…或者是佟贵妃。”钮祜禄氏浅浅一笑,周身威势让人敬服。
“是,多谢皇后娘娘关怀。”新人们纷纷跪下谢恩。
“好了,都退下吧,咳咳…”钮祜禄氏开口跪安,说着说着却忽然咳出声,引得众人齐齐看着她,却见她双唇紧闭,并无不妥,这才觉得那只不过是寻常的咳嗽罢了。
“咳…”佟贵妃听了也忍不住轻咳一声,她不自在地瞅皇后一眼,发现她面色不改,就满不在意地回宫了。
等到她们离开后,钮祜禄氏这才接着咳出声:“咳咳咳…”
她咳得厉害,仿佛要将肺都咳了出来,让画春看得眉头紧皱。
“娘娘,您咳得越发厉害了,这都大半年了,怎么还不见好?”画春担忧地给她递上一杯茶。
“无事,本宫就是一时喘不上气儿。”钮祜禄氏端着茶饮下,舒缓着胸口。
“最近那人接触的怎么样了?”她悄无声息地打量了一眼四周,问了画春一句。
画春点了点头,表示已经办妥当了。
钮祜禄氏欣然一笑,抬手让她附耳过来:“你去告诉他,时机已到。”
“是。”画春躬身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