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的御驾到了承乾宫门口,却见门口紧闭,连个守门的都没有,他面上露出不悦之色。
这宫里的奴才是越发胆大了。
梁九功一觑皇上脸色,立刻让人上去叫开宫门。
没一会儿,宫门便开了,两个小太监连滚带爬地跪在地上:“皇上万岁!奴才该死!”
“哼,朕看你们胆子大得很,竟然连宫门都不守了!”康熙冷哼一声,吓得小太监不住地求饶。
“皇上恕罪,这都是佟妃娘娘吩咐的,娘娘不许奴才们出来。”他们哭喊道。
“佟妃吩咐的?”康熙越发疑惑,连门都不让出?
他下了御辇,踩着一双龙纹靴踏入承乾宫,宫里的奴才纷纷跪了一地。
康熙进了正殿环顾一周,没看见人,遂问她的贴身宫女晚霞:“佟妃呢?”
“回皇上,娘娘,娘娘在内室休息。”晚霞支支吾吾的。
康熙一摆袖子,径直走到内室,果然也看到了许多纱帐,一个人影在里头若隐若现。
“佟妃?”康熙轻声问了一句。
“皇上万福,臣妾暂时无法面圣,请皇上见谅。”佟妃有些慌乱地说着,皇上怎么来了?
她心中又喜又悲,喜的是皇上还知道来看她,心中必定有她,悲的是她的脸不能见人,若是被皇上瞧见,那她就没法活了。
“你怎么了?”康熙试探地问她,难道真的像钮钴禄妃所说?
“臣妾…臣妾病了,容颜有损,皇上还是先回吧。”佟妃有些舍不得地开口。
“莫非你也中毒了?”康熙转了转手里的扳指说,心中有些怀疑。
“中毒?皇上说臣妾是中毒了?”佟妃惊讶出声,她皱着眉思索,越想越觉得有道理,太医说她受了什么刺激生了廯,可是她都抹药一个多月了,还是不见效,甚至越来越严重。
“钮钴禄妃说你们都中了毒,朕看还是先让御医替你们诊治一番,再做结论。”康熙望着纱帐,他有些好奇,她们这病到底有多严重,个个都挡的严严实实的。
钮钴禄妃?怎么会是她说的?都中毒?难道是她给她下了毒自导自演?
佟妃脸色一变,下意识往不好的方向去想,她倒是和钮钴禄妃心思撞到一块去了,要不说她俩是对头呢。
康熙盯着纱帐,见佟妃久久不语,忍不住上前掀开纱帐一探究竟。
“啊!皇上别看!”佟妃见康熙进来,吓得立刻尖叫一声,用手帕捂住了脸,饶是如此,康熙还是瞥到了她的尊容,他骇然出声。
“你这!”这满脸红疙瘩,密密麻麻,实在难以入目,康熙心里头有些难受,早知道他还是不掀开了。
他迅速转移视线,盯着窗子看仿佛要看出花来:“朕先让御医来给你看看,朕还有事要处理就先走了。”话音刚落,康熙就快速离开了,他是一刻也呆不下去了。
只留下佟妃捂着脸呜呜地哭了起来,她这副模样竟然被皇上看到了,她没法活了。
康熙走出正殿,便看到有个宫女探头探脑的看着他,他眼神凌厉:“什么人?”
那宫女立刻跪下来,头紧贴着地:“奴才,奴才是戴佳庶妃的贴身宫女琴儿。”
戴佳庶妃?康熙拧了拧眉,显然是想到她滑胎的事了,想到自她坐月子以来还没去看过她,他脚步一转,便进了西偏殿。
“皇上!奴才给皇上请安。”戴佳庶妃见康熙走进来,立刻跪下请安,她穿着一身湖绿弹墨藤纹花锻宫装,面色还有些苍白,眼眶中隐隐有泪水打转。
“起吧,朕来瞧瞧你。”康熙把她拉起来,下意识关怀了一句:“身子养得怎么样了?可还有不适?”
“奴才已经好多了,得蒙皇上关怀,不胜欣喜。”戴佳庶妃感动道。
“只可惜奴才无福,无缘为皇上诞下皇子…”戴佳庶妃突然哽咽起来,她想到那个落掉的孩子就止不住的心疼,那可是个阿哥啊!
康熙有些愧疚地看着她:“好好养身子,别太难过,日后还会有的。”
虽然张庶妃已经被定了罪,可凶手却另有其人。
事后他派人去查了,那杏仁粉的确是张庶妃领的,可她也确实没来得及用,有人查实那奴才是赫舍里庶妃的暗线,将张庶妃的杏仁粉偷偷挪给赫舍里氏,小柏子也是受她收买,将杏仁粉喂了甲鱼。
先是珍珠又是杏仁粉,一环套一环,赫舍里庶妃自以为藏得很深,既能找到替死鬼,又能陷害宠妃,却没想到她做的事会被康熙查出来。
而这一切都是赫舍里府的索额图在背后捣鬼,赫舍里庶妃与先后同族不同支,她为了获得索额图那一支势力的支持,听索额图的吩咐,想阻止佟妃抱养阿哥,戴佳庶妃这才不幸成了他们的眼中刺,因而落了胎。
想到索额图在朝中的势力,以及太子保成,康熙叹了一口气,神色复杂。
此事不好处理,只好暂时按下不表,待日后太子长成,他定会让索额图付出触犯皇权的代价!
他深邃的瞳孔泛着幽幽的冷光,叫戴佳庶妃瞧见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康熙回过神,略略安慰她几句,又赏了些许衣裳料子,就离开了。
康熙走出承乾宫,上了御辇吩咐回乾清宫,随后就闭目养神。
太监们抬起御辇,刚走出去没两步,就听皇上说改道去永和宫。
太监们神色不变,训练有素,肩膀一抬方向一换,就朝着永和宫去了。
梁九功跟在一旁心中咂舌:乌雅庶妃,真是后宫第一人呐!皇上这么忙都要去看她,可谓是真爱呀,啧啧啧,他摇了摇头感叹。
康熙可不知道梁九功在心里腹诽他,不然指定忍不住会给这家伙来一脚。
他轻车熟路地进了东梢间,果不其然看见云珠在里头画画。
“给皇上请安,皇上今儿个怎么来了?”云珠笑意盈盈地请安,自从黄河事发,她也许久没见到皇上了。
康熙的视线忍不住流连在她的脸上,眉心一松,心中舒畅:还是这张脸好看!
云珠疑惑地看着他,摸了摸自己的脸,光滑细嫩,怎么了吗?
康熙也没解释,这事说出来太影响心情,于是他浅浅一笑:“朕抽空来看看你,免得某些人都快把朕给忘了。”他调侃一句,赏着云珠摆在紫檀水波纹长桌上的山水画,眼底划过一丝惊艳,还有什么是她不会的?
云珠嗔了他一眼:“怎么会把皇上忘了?莫不是皇上每日用的冰饮不是永和宫里的?”
“冰饮好是好,可到底是吃食,比不上真人。”康熙揽过她的纤腰,下巴轻轻靠着她的额头,满是亲昵。
“朕想你了。”她生得冰肌玉骨,清凉无汗,抱在怀里温润如玉,教人舍不得放开,康熙舒服地喟叹一声,低声喃喃轻语,几乎不可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