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红军四人最后被判劳动改造六年,听到这个消息,老苏家老两口齐齐晕了过去,醒来后直呼,“造孽啊!真是造孽啊!”
这下老苏家接连进去三个人,脸都丢尽了,基本没人愿意跟他们来往。
而苏老二夫妻俩则是闹着要分家,苏老二觉得他媳妇说得对,大哥家两个侄子已经废了,他家红胜已经和张家小闺女有了默契,未来亲家说了,不分家儿女之事免谈。
分家,必须得分家。
闹了整整半个月,苏老头才松了口,他本想跟老伴儿一起跟着老二过,但老二媳妇不同意,扬言只要苏老二答应,她就带着儿子回娘家。
还说老两口以前经常偏心老大家,有什么好处也是大头归老大,老二只能得点零头,既然这样,老大就应该带着俩老东西一起过,凭什么推给老二。
老大也有话说,他家如今只剩他一个,媳妇儿子都被送去了农场,唯一的女儿已经嫁出去了,他一个大男人,怎么照顾俩老人。
老二媳妇叉着腰在院子里骂了三天,老大没办法,最后同意父母跟他过。
分家又是一番吵闹,好不容易分完,两边都觉得自己吃了亏。
苏宁这边倒是没花心思去关注老苏家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她每天按时上下班,回到家逗逗大姐家奶团子,没错,就是欢欢小朋友,小家伙被妈妈送到外婆家来了。
自从家里有了个奶娃娃,苏柔都减少了出门时间,还学着给欢欢换尿布、泡奶粉、哄她睡觉。
做得有模有样的。
苏宁拿着拨浪鼓摇得咚咚响,吸引小奶娃视线,圆溜溜的眼睛跟着转来转去,看着机灵又可爱。
“二姐,今天苏红胜和他娘来了。”苏柔撇撇嘴,显然不待见这俩人。
“说了什么?”苏宁丝毫不在意的问。
苏柔翻了个白眼,“说是苏红胜下个月娶媳妇,让我们全家都过去沾沾喜气。”
“你怎么说?”苏柔戳了戳奶娃娃的脸颊,唇角忍不住上扬。
要是不用自己生,也不用自己带,只偶尔逗一逗,小孩还挺可爱的。
“我说不去,早就闹翻了。”苏柔洗了根黄瓜咬了一口,“苏红胜他娘一直唧唧歪歪,说了好多话,反正就是说他们跟老大已经分家了,是两家人,让我们不要把他们混为一谈。”
“还说什么,苏红胜以后有大出息,我们家多一门亲戚对我们有好处。”
苏柔恨不得挖开她的脑子看了看,里面到底是啥构造,虽说苏红胜跟苏红军哥俩不同,读了个初中,还在镇上混了个临时工。
但也没看出他会有大出息啊!
普普通通一小年轻而已,这个大出息该不会是临时工转正吧!
“不必搭理,以后他们再来,就别让进门。”苏宁偏头看向妹妹,“别让娘跟苏老二家修复关系,这门亲戚咱们家不需要。”
苏老二一家看着是被老大欺负的一方,其实也有自己的小九九。
苏红胜表面看着人畜无害、老实巴交,实则做事以自身利益为主,从不做无用功。
为了达到目的,即使牺牲婚姻也在所不惜。
他那对象家的情况,苏宁正好有点了解。
据说是有门县里钢铁厂当领导的亲戚,苏红胜想走人家的路子去县里上班,再不济把临时工转正也行。
不过这些都苏家无关,随便他怎么折腾,别跟她扯上关系就行。
-
时间慢慢往后移,秋天好像过得特别快,还没等人反应过来,便进入寒冬季节。
苏宁裹紧身上的军大衣,戴着毛线帽,手上是兔毛手套,脚上踩着一双军用短靴,是她笔友寄来的。
说起这个人,苏宁手上的包裹就是待会儿要给他寄过去的。
收了人家那么多东西,总不好一毛不拔。
来到邮局,苏宁把包裹放在柜台上,看着工作人员逐一检查,啧啧啧!都是好东西啊!好羡慕。
称重后,给了钱,填了信息,苏宁骑着自行车往回走。
家里,苏言站在堂屋往外看,一瞧见二姐的身影便赶紧冲出去,接过自行车,“二姐,你先进屋。”
苏宁点点头,大步走进堂屋,屋子里建了火墙,炕也烧得热乎乎的,苏宁脱掉军大衣和帽子手套,坐到炕上喝了杯热茶暖暖身子。
“二妹,咋回事?我听说你有个笔友对你可好了?”苏丹坐在对面挤眉弄眼。
她这两天休息,带着丈夫回娘家看孩子,正好听三妹说二妹有个贼大方的笔友,经常给她寄东西,都是金贵玩意儿。
“对啊!是笔友。”苏宁轻声道。
“真的只是笔友?”苏丹眯着眼睛。
小样儿,不说实话。
“真的,就是写信聊聊天,互相寄点土特产。”苏宁眼不红心不跳。
“行吧!”苏丹耸耸肩,她这个二妹一向嘴严,她也没想着能从她嘴里套出真话。
“那你不考虑处对象?不小了哦!”
“怎么处?介绍的我都不满意。”苏宁摊手,她不热衷结婚,也不抗拒。
但总要找个顺眼的对象吧!
总不能将就。
将就的就是不合适的。
“我听娘说你同事给你介绍了个官二代,听说长得高高大大,高中毕业,家里父母都是当领导的,这个不行吗?”苏丹撑着下巴问。
苏宁摇摇头,“那个男同志没定性,太幼稚了,咋咋呼呼的,说话办事随心所欲,不咋考虑旁人的心情。”
比如说她上午才听左医生提起这人,还没答应见面,那人中午就跑来卫生站看她,刚好她在给一男同志看病。
那人就靠在不远处盯着她和那位病人,眼神十分怪异,还夹杂着一丝轻蔑和嫌弃。
病人刚离开她的办公室,还没走远,那男同志就一通胡言乱语,说什么,“苏医生,你们这的病人来看病都不洗洗再来吗?瞧那土包子的裤腿脏兮兮的,脚上还有泥巴,一点都不注意卫生。”
说完就把一个饭盒砰地一声放桌上。
“喏!这是我给你带的白面饺子,特意从国营饭店买的,赶紧吃吧!”
接着,就一屁股坐下,把苏宁瞧得无语死了,她这是公社卫生站,很多人来看病都是从地里干完活直接过来的。
其实也没那么脏,人家过来前都会囫囵冲一冲,整体看着还可以,只是裤脚上沾了泥巴没洗干净而已。
听完这些,苏丹嘴角抽搐,“那后来呢?”
“后来我就让他把饺子拿走,顺便说了我没答应跟他相亲,让他另外找人。”苏宁自认为自己受不了这样口无遮难、一身臭脾气的男人。
那人还挺震惊,觉得苏宁拒绝他,让人不可思议。
苏宁看他不可置信的样子,干脆利落的说了自己对对象的要求,那人倒是没有纠缠,拿着他的饺子走了。
左医生知道后给她道了歉,说不知道这人这么冲动,双方还没确定相亲,就自己跑来女方工作的单位找人,太离谱了。
苏丹看了眼妹妹,“这人确实不行,谁缺他那点饺子了。”
随后捂嘴偷笑,“咱们宁宁的笔友不比他大方多了。”
“哎!笔友长啥样啊?高不高?俊不俊?”苏丹好奇死了。
闻言,苏宁端着茶杯敛眸,说起那人,她倒是想起上封信,他说过年之前要来一趟这边,说是探望战友。
“二妹,你倒是说说啊?”
苏宁回过神来,看着自家大姐八卦的样子,顺手把炕桌上三妹做的小雪人的鼻子捏下来,迅速扔进大姐毛衣里,扔下一句,“比姐夫高,比姐夫俊。”就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