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安篇
苏安自从和妹妹妹夫一起来了京都,算是开了眼界,再也不想上山下河了,他喜欢开车,喜欢和人打架,还喜欢听妹妹说他很棒,朝他竖起大拇指。
跟几位哥哥一起去南方进货,路上会遇到有人打劫,大多时候,哥哥们都不让他下车,让他保护好自己,在车上待着。
他不服气,他觉得自己可厉害了。
有一次,拦路的人比之前多了些,他不听哥哥们的话,拎着铁棍就跳下车,嘿嘿哈哈,感谢宋外婆指点他武功,他打倒了五个敌人,王哥都只打倒了四个,嘿嘿!回去要告诉妹妹,让她奖励巧克力。
说到巧克力,他兜里有妹妹发的工资,想要巧克力其实可以自己去买,南方有巧克力不用外汇券。
不过,他就是不想买啊!
要妹妹给的才好吃,嗯!小竹子给的也还可以,宋大哥给的也凑合。
跟车跑了几年,苏宁跟苏安说,“哥,你要不要换个事做?跟车太辛苦,还会遇到危险,我担心你。”
苏安不想妹妹担心他,而且他对车子的热度渐渐降下来,车子没有前两年对他有吸引力,他摇晃着脑袋,“妹妹,那我能做什么?”
他好像不太聪明,好几年了,墩墩和甜甜都上一年级了,他认识的字还没有两个小不点多。
苏宁想了几个,“开个武术班,教青少年锻炼身体,顺便教一些基础的防身术。”
“开个育儿园,算了,小孩子太麻烦,这个不行。”
“开个文具店,也不行,估计你坐不住。”
“开个麻辣烫店,也不行,一天天守在店里太烦人。”
苏宁想来想去,最后还是决定给哥哥开个武术班,顺便再招两个退伍兵协助他。
说干就干,武术班很快开起来,第一个学生就是龙凤胎,两个小家伙还带了宣传单去学校,帮舅舅拉顾客。
效果还是不错的,没多久,武术班便开得有声有色。
苏安在一群十岁以下的小朋友中称老大,每天按时去武术班报到,傍晚再带着双胞胎回家。
后来,苏宁又开了家游乐园,苏安是园长,此后,他的事情更多了,武术班不忙的时候,他就去游乐园转转,玩得比任何人都高兴。
他这一辈子虽然没有成家,但过得无拘无束,一直和亲妹妹一家住一起,他在隔壁的房子自从买下来后就空着。
他才不要跟妹妹分开,哼!
苏安听到有人说他和宋大哥是两个老拖油瓶,他不高兴,跟宋大哥告状,宋大哥让他不要理那些人,他们就是羡慕嫉妒。
苏安也这样觉得,他跟宋大哥是妹妹和小竹子的哥哥,他们是一家人,就应该生活在一起。
苏安就这样开心到老,老了也是个闲不住的,一把年纪了,整天玩游戏,退了休的宋卿云也是越活越回去,两人动不动就吵一架,还离家出走,故意留下线索,让另一个人去找,不然就磨磨唧唧不回来。
把苏宁都给整无语了。
两个小老头一天天的,闹笑话,让小辈们看热闹,也不知羞。
——
苏慧篇
送走儿子,苏慧心痛得要死,整天躺在床上赖赖唧唧,连床都不下,吃饭还要婆婆亲自端过去。
不然就骂骂咧咧,还摔东西砸碗。
她认为,她的宝贝心肝之所以会下乡当知青,最大的原因就是因为苏宁没有按照她的想法来做,其次就是她婆家没本事,没法给儿子弄个工作岗位,导致她的乖儿子要去乡下当泥腿子。
颓废了快一个月,郑老太实在是忍受不了了,顾不得她城里人的体面,直接拿起扫把打了苏慧一顿。
边打边骂,“死婆娘,懒婆娘,我让你整天躺着,我让你嘴贱,我让你不做饭不洗碗。”
“老天爷啊!我老郑家是做了什么孽啊!取了个懒婆娘回来,整天就知道在床上躺着,又不是母鸡下蛋,床上都快生蛆了。”
“谁家媳妇不做家务啊!可怜我儿,多老实的孩子,怎么就娶了个这样的货色。”
有邻居听到动静,纷纷跑到门外伸长脖子听着,脑袋三三两两挤在一块,嘴里嘀嘀咕咕的,不知在议论什么。
苏慧就是滚刀肉,被婆婆打了两下是她刚睡醒没反应过来,等清醒了一点后,她操起一旁的小板凳就砸过去。
婆媳大战一触即发,郑老太毕竟年龄大了,身手不灵活,节节败退,苏慧根本不把对方当长辈,推的时候也不收收力气,下一秒,郑老太倒地不起。
“啊……”
整栋楼都能听到郑老太凄惨的叫声,此时看热闹邻居们都觉得事情闹大了,赶紧拍门,苏慧知道自己闯祸了,害怕婆婆没了命,跌跌撞撞把门打开。
郑老太被人送去医院,万幸的是没有生命危险,不过,老人家年龄在这,需要好好休养。
苏慧被丈夫关在家打了一顿,她想还手,但丈夫有公公帮忙,大儿子大儿媳一向被她忽略,也不会帮她,她只有挨打的份。
挨打过后苏慧也不能休息,郑老太的吃喝拉撒都要她伺候,除此之外,家里的家务都被她包了。
家事缠身,苏慧没时间去乡下找苏宁的麻烦,时间久了,她便忘记了。
她一心只惦记着远在外省农村的知青儿子,每个月都要软磨硬泡得让丈夫给小儿子寄钱票过去。
高考恢复时,苏慧觉得小儿子肯定会考上大学,她不再苦着脸,每天盼望着小儿子回家。
哪知道,一直等到79年,高考都举行了三次,她连儿子的人影都没看到。
写信过去,儿子也不回,苏慧担心小儿子出了什么事,便买了车票打算去看看。
郑家人也担心郑光明是不是遇到了危险,就没阻止苏慧,苏慧一路赶过去,到了郑光明下乡的村子,却得知儿子已经结婚,娶了个村姑不说,还生了两个赔钱货。
她火冒三丈,嘴里脏话说个不停,话里话外村姑配不上她儿子,赔钱货她也不认。
这可就惹火了女方的娘家妈,对方本就是村里出了名的泼妇,骂起人来比苏慧更加戳心窝子,两人还就地打了一架。
最后女方娘家妈获得胜利。
苏慧对着儿子哭天抢地,冷静下来后,让儿子抛妻弃女,跟她回城,至于有没有岗位接收也不管了,人先回去再说。
郑光明也嫌弃乡下媳妇,觉得有苏慧撑腰,应该不会被岳家拦住。
哪知道,他岳家本就是村里的霸王,人家也不傻,怎么会看不懂这母子俩眼中的嫌弃。
等两人上了火车自认为逃脱魔掌后,火车一开动,郑光明媳妇和两个孩子就从隔壁车厢找了过来,身后还站着三个高壮汉子,正是他媳妇的三个亲哥。
看到来人,母子俩如丧考批,只能认命把人带回去。
郑光明媳妇名蔡花花,长得五大三粗,脸上还带着高原红,手上的劲儿堪比成年男子,把苏慧这个想给她立规矩的婆婆整治地服服帖帖。
因着苏慧偏心小儿子,分家后大儿子不愿意让她过去住,只愿意养郑父。
苏慧只能和小儿子一家生活在一起。
后来,她又记起了苏宁这个侄女儿,一个人偷偷去大柳村找人,却得知苏宁考上大学和苏安搬到了京都,且苏宁还嫁了个好人家,她嫉妒得眼都红了。
回去跟郑光明两口子一商量,一家人决定北上寻亲,最好是让苏宁给他们安置下来,找一份工作,再安排一套房子。
苏慧越想越美,但到了京都才知道,这么大的城市,想找一个人何其不容易。
要是早两年想起这个侄女,她们还能去京都大学找人,如今人都毕业了,根本无从找起。
她又不甘心灰溜溜地离开,只能先找招待所安顿下来,因怕花钱,后面又租了大杂院里的两间小平房,就这么安顿了下来。
蔡花花找了份饭店洗碗的工作,每天早出晚归,苏慧则到处乱逛,四处打听苏宁的下落。
而郑光明没了妻子和老娘的管教,整个人放飞了自我,不知怎么就跟街上的二流子混在了一起,没多久,就迷上了赌博。
等家里两个女人知道时,郑光明已经背上了一大笔赌债,家里的钱根本不够,苏慧只能暂停找人,好不容易找了份清扫工作,每个月的工资,一发下来就被追债的人要走。
有人帮他还钱,郑光明似乎有了底气,又开始赌博,瘾越来越大,蔡花花觉得生活无望,男人无法依靠,带着孩子偷偷买票回了娘家。
后半辈子都在田里打转,一辈子过得苦哈哈的,两个女儿嫁得也不好,曾经对她千好万好的三个亲哥,也把精力放在了小家上,无法顾及她这个妹妹。
父母年龄也大了,没多久就离开人世,她只能带着两个女儿艰难的讨生活。
而苏慧则眼睁睁看到儿子被追债的人打断双腿,整个人疯疯癫癫,四处乱跑时失足跌落河里,救上来时已经没了呼吸。
失去行动力的郑光明被人贩子发现后,偷偷运走,将他的双眼戳瞎,一双腿彻底打断,手筋也挑了,把他扔到街边乞讨,还有专门的人看管他,想寻死都不行。
这样的生活他过了二十年,在一天夜里,淋雨发了高烧,看管他的人去喝酒把他遗忘了,郑光明没能得到救治,离开人世。
苏宁得知后只说了四个字:no zuo nuo di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