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后,苏宁回到厂里上班,双胞胎放在隔壁吴大娘家,两个孩子白天喝奶粉,晚上喝母乳,这样试了一星期,看着孩子们还挺适应,夫妻俩也松了口气。
瞧着苏宁这家庭事业两不误,一副轻松自在的模样,吴美丽心里烦躁极了。
她结婚也有大半年了,迟迟没怀孕,婆婆时不时用那种眼神看她肚子,看得她心里一肚子火。
“砰……”
吃饭时间到了,吴美丽狠狠把饭盒摔在桌子上,又阴沉着脸瞪了一眼苏宁,才猛然起身跑了出去。
“她发什么疯?”苏宁觉得莫名其妙。
李春杏耸耸肩,拉着苏宁一同去食堂,一边跟她小声嘀咕,“吴美丽这是看你日子过得红红火火,心里嫉妒呢!”
“她不是嫁的挺好?”苏宁想起当时她刚怀孕没多久,吴美丽在办公室炫耀她嫁了个干部家庭,听说男方家里大伯还在政府部门工作,算是个小领导。
她公公是塑料厂的车间主任,婆婆是纺织厂的车间小组长,这条件配吴美丽绰绰有余。
想当初,苏宁还以为这姑娘会拿下张耀华呢!毕竟人家是副厂长的侄子,长得也算一表人才,而她又时不时一副含羞带怯的模样看着别人,没想到突然就换目标了。
“表面光而已。”李春杏左右看了一眼,压低声音,“她男人是家里长子,底下还有三个弟弟两个妹妹,最小的是对龙凤胎,在家最受宠。”
“他们家四个人上班,养九个人,吴美丽还想像以前那样隔三差五吃肉,买雪花膏,买衣服是不可能了。”
“听说刚进门她公婆就让她把工资上交,每个月只给她留五块钱,她不干,把桌子都掀了。”
“最后吵吵闹闹一阵子,把娘家人也叫来评理,工资上交了一半,她心里肯定还是不舒服的。”
这事搁谁心里会舒服?
嫁个人,自己挣的钱还不能自己花了,得让出一部分养婆家人,谁愿意?
“再加上她进门大半年肚子没消息,肯定被婆家讲究了呗!心里不舒服也是正常。”
李春杏说完叹了叹气,她刚进门时何尝不是也有这种遭遇,幸好她男人脾气硬,每个月只用交生活费,不然她一个儿媳妇也不敢和公婆作对。
苏宁排着队,偏着头和李春杏说话,“嫁给一个家庭的长子责任太重了,一般人真心当不来长嫂。”
要是她的话,万万不可能嫁给这种家庭的。
六个孩子,除了老大,其他的都没成年,最小的才上小学一年级,要分家得等到猴年马月。
“可不是。”李春杏微微点头,踮着脚看前面的小黑板,摸了摸肚子,她怀孕刚满三个月,正是胃口好的时候,“哟!今天有土豆烧鸡,大师傅这个菜做的最好,今天有口福了。”
苏宁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附和道,“嗯!待会儿多吃点。”
x又开始涨了,苏宁不着痕迹的看了下,幸好之前让吴大娘帮她多做了两件厚点的内衣,不然弄湿衣服就得出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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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在上班和养娃之间悄然度过,在这混乱的十年里,苏宁一家安然无恙,过着普通而低调的生活。
1977年10月31日,高考恢复的消息震惊全国各地,苏宁不打算参加,乔清远担心她后悔,私下里问了她好几遍。
苏宁再三摇头,她对大学没有执念,又不是没上过。
她喜欢享受生活,不上大学是她早就想好的,但生意确是要做的。
不赚钱以后怎么有钱享受生活呢!
她早就在盼望着改革开放了,前面这些年没把她憋死,每天穿着灰扑扑的衣服,想吃点好的还没食材可以做,去趟国营饭店来来回回就那么几道菜。
1978年12.18十一届三中全会召开后,改革开放的消息随之而来。
苏宁直接把工作卖了。
“宁宁,你太冲动了,停薪留职也好啊!好歹给自己留条后路。”乔母一听小儿媳妇辞了职,匆匆赶过来。
“妈,别担心,你看外面各种小摊贩,大家都不会做无用功,肯定是有钱赚才起早贪黑摆摊的。”苏宁接过大儿子递过来的橘子汽水喝了一口。
“出摊看起来很累,你吃得消?”乔母怀疑的看了她一眼。
不是她看不起小儿媳妇,实在是她这个小儿媳妇长得娇娇弱弱,都三十岁的人了,还身姿苗条,面容娇艳,哪里像有两个八岁大孩子的人。
“妈,我当然不会去摆摊。”那多累啊!她是会给自己找苦吃的人?
“我买了个铺子,这样下雨也不用担心开不了张。”铺子一早就让她男人帮她瞧好了,她只管动动嘴。
乔母惊讶,“多大的铺子?打算卖点什么?”她倒不会觉得做个体户丢人,自从大环境变好,街上的小摊贩越来越多,她们街道办的也经常处理知青回城找不到工作的问题。
有许多回城知青也因为各种情况做了个体户,这样也能解决一部分问题。
因而乔母对个体户的看法不会像大部分一样那么不屑,她觉得存在即合理,既然国家都支持,那她的思想肯定是跟着国家走的。
而且小儿媳妇一向精明,从不做无用功,肯定是有利可图才会做个体户,她不会拦着。
“服装店,铺子六十平,是两层小二楼,二楼可以当仓库用,里面还有间休息室和一间厨房,铺子正在装修,等过完年再开张。”苏宁简单给婆婆说了下铺子的情况。
她本想趁着过年前赚一笔,但又觉得时间太赶,还容易把自己整太累。
最后决定慢慢来,在这个遍地是黄金的年代,猪站在风口都会被吹起来,急什么。
“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就开口,我和你爸马上就退休了,有大把的时间。”乔母摸了摸两个孙子的脑袋,笑了笑。
“好的,多谢爸妈。”苏宁点点头。
吃完饭,送走婆母,苏宁看着双胞胎写完作业,才洗澡回房。
昏昏欲睡时,乔清远推开房门,掀开被子,轻手轻脚上床,搂着妻子纤细的腰肢,埋首在她脖颈处。
瓮声瓮气道,“媳妇~宁宁~”
“唔……怎么了?”苏宁揉了揉眼睛,努力睁开。
“想你了,想我没有?”乔清远哼哼唧唧。
他出差半个月,怎么觉得媳妇一点都不想他,他抑郁了。
“想想想。”苏宁打着呵欠。
“你敷衍我。”
“哪有。”苏宁清醒了一点,小声问他,“有心事?”
等了一分钟,没听到丈夫出声,苏宁伸手推了推,而后,很清晰的听到耳边传来轻微的呼噜声。
苏宁:……
黑暗中,她翻了个白眼,戳了戳狗男人的脸颊,才闭着眼慢慢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