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年这个时候,第一场雪早就下了。
但今年,不说下雪了,连霜冻都少见,大家连厚棉袄都不用穿。
这个天气造成了两极分化的局面。
一部分人说,事出反常必有妖。越发激起了危机意识,急着往家里囤东西,还有加固房屋,忙得不亦乐乎。
另一部分人笑话前者听风就是雨,吃饱了没事闲出个屁来,继续看热闹优哉游哉过日子。
黑河村村民还是日复一日的挖煤运煤做蜂窝煤,还分出一部分人跟叶言平一起上山砍大树,加固房屋。
晒干的蜂窝煤(没有加工过的)按人头数分到每家每户,每口人能分到一百个。
剩下的放在祠堂和学堂里的空屋子里。
这天,大家正在山上挖煤,突然天边乌云滚滚,一阵风吹来,树木吹得东倒西歪。
“这是要变天了?”
“瞅着倒像是要下雨的意思!”
“就怕它不下,大旱三年了,也该下点雨了!”
大家加快手头的动作,“早点下山回家,黑土淋湿就不好用了。”
那些镇上的人更急,装上黑土拉着板车就急匆匆下山了。
中午的时候,各家各户正在吃饭,突然有人惊喜地叫起来,“下雨啦!”
“真的下雨啦!”
黑河村沸腾了,所有人丢下碗筷就往外面跑。
丝丝细雨迎面扑来,夹带着潮湿凉爽的空气,让人精神一振。
这是大旱三年来的第一场雨。
能活到现在的都是找到了水源,但饶是如此,看到雨水的这一刻,所有人都流泪了。
小团子窝在叶不为怀里,小脸蛋上绷得紧紧的。
如果没记错的话,梦里的雪灾就是从一场雨开始的。
“加被被,冻冻!”小团子挥舞着小手手,奶声奶气道。
里正拉着小九儿的小手,“小九儿是让大伙加被子,别冻到是不?”
“系哒!”
村民们即刻就品出了这话里的意思。
小九儿的意思,是雪灾就要来了?
“明日起,不用去挖煤了。各家各户检查房屋还没有要加固的地方,需要木料的找我要钥匙,祠堂里有。”里正道。
这时,呜呜,一阵狂风吹过,刺骨的寒冷让大家冻出一身的鸡皮疙瘩。
“天爷啊,这天咋说冷就冷了!”
“快回去加衣服!”
大家发着抖往家里跑。
毛毛细雨越下越密,天黑的时候,淅淅沥沥的雨夹着风声,天气越发冷了。
叶家人吃完饭洗漱完,闩上院门,进入内院歇息。
细雨朦胧的宅院别有一番滋味。
正屋的窗户上印着两道人影。
骆秋月坐在灯下捣鼓着什么,叶不为静坐在她身边,两个一问一答小声交谈,温馨而宁静;
西厢房的两个房间也亮着灯,叶言安正在研究图纸,叶言顺在温习功课。
东厢房,三小只在大床上疯玩了好一阵,终于消停了下来。
“妹妹,哥哥去碎觉觉咯!”
小文小武一左一右亲了亲小团子的小脸蛋,接着把自己的脸蛋凑了过去。
小团子非常慷慨,“吧唧吧唧”赏给了哥哥们两个亲亲。
三个娃又难舍难分地抱在了一起,好久不会见面似的。
叶言平一手一个将两小只拎到了隔壁。
“妹妹安歇哟,明早再一起玩!”
“好哒!”小团子软软糯糯地回答。
“乖宝,这么喜欢哥哥呀?”芸娘将她抱到小床上。
“喜欢!”小团子的大眼睛里装着满天星辰,“还喜欢阿囊!”
芸娘乐得笑了起来,轻声道:“别让你爹爹听见,不然他那个大醋缸,肯定要问你为啥不说喜欢他!”
“嘻嘻嘻!”小团子用小肉手手捂着嘴嘴,笑得眼睛弯成了月牙。
芸娘给她解开小辫子,梳顺一头小呆毛,然后给换上睡觉的寝衣。
小团子的衣服是叶家里面最齐备的,芸娘平日里除了做家务,就是给小九儿缝新衫。
“睡吧,小乖乖。”芸娘给小团子盖好小被子,坐在床边轻拍着小背背哄睡。
小团子窝在软绵绵的小床上,听着屋檐下滴滴答答的雨声,眼皮开始打架。
“阿囊,窝困困呐!”小九含糊不清地说。
“好,那娘亲熄灯咯,乖宝好好睡哟!”芸娘温柔地掖了掖被子。
“嗯呐!”小团子乖乖闭上了眼睛。
芸娘亲了亲她肉嘟嘟的小脸蛋,将床头的灯吹灭了。
半夜的时候,小团子突然被一阵嘈杂声吵醒了,睁开眼睛,四周一片漆黑,窗外的风呜呜刮着,被窝里好冻冻。
骆秋月在外面喊:“阿平,芸娘,快给娃娃们加被子,下暴雪了!”
“阿安,阿顺,快加被子!”
房间的灯亮了起来。
叶言平按住要起床的芸娘,“你别起来,小心冻着了。”
“快把小九儿抱给我。”芸娘在被窝里温声道,“小文小武给抱到这边的小床来,这么冷的天,晚上要看着才行。”
小团子被爹爹连人带被搂到了大床上,窝进芸娘温暖的怀里。
很快,小文小武也被抱过来了,两小只还在梦里叫着妹妹。
听着外面一声猛似一声的风声,小团子心里无比的安稳,咂咂小嘴巴很快又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小团子被哇啦哇啦的叫声吵醒了。
叶言顺读书用功,是家里起得最早的一个。
起床后觉得窗外的光线好奇怪,打开门后看到外面的景象,直接惊得叫出声。
这,这是什么情况?
一夜之间,雪下得超出一人高!
叶家的新房有廊檐,所以没有被大雪封住门,但院子里的雪已经高得快要连上廊檐的瓦片了,凑近去也只能看到一线天光!
廊檐的地上,靠近房门这边,雪也快有膝盖那么深!
触目所及,到处是雪!
好像被雪活埋了!
这种压迫感,让叶言顺有种心慌气短,喘不过气的感觉。
“哥!哥!”叶言顺白着脸一脚深一脚浅走到隔壁,去敲隔壁二哥的门,“哥你快起床,外面好可怕!我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