烨国夜市。
“卖糖葫芦咯～又脆又甜的糖葫芦～”
柳羡看着一群小孩围着卖糖葫芦的小二转圈，他薄唇抿了抿往前走去：“老板，来一串糖葫芦。”
“好嘞～”
小二抬头，这才瞥见模样长的俊俏的柳羡。
小二：“客官长得真耐看，今儿糖葫芦买一送一，客官随意挑选……”
柳羡眼眸扫了一眼糖葫芦，他先挑了一根乌龟模样的，随后又挑了一串兔子模样的。
“咔嚓——”
糖葫芦入口即化。
甜腻的味道，让从来不喜欢吃糖的柳羡微微皱眉，但很快咽了下去。
柳羡漫步在人海，望着熟悉而又陌生的天空，眼底闪过复杂的情绪。
柳羡不知走了多久，路经一个小巷，里面一道粗粝的声音怒吼道：“妮子!你还不快给老子站住!”
柳羡扭头，一道身影忽然朝他扑来——
“咔嚓——”
是糖葫芦被撞倒，一脚踩碎的声音。
柳羡低头，一个穿着橘红色，梳着发簪的姑娘，一脸惊慌的望着身后。
她丝毫没注意到自己撞上了人。
等她转头看向柳羡，前者的眸子闪过惊恐。
一个五大三粗，留着寸头的男人，全身都是肌肉腱子，他拖着比人还重的铁锤，露出一抹奸笑——
“跑啊～妮子，你这不是挺能跑的吗？”
寸头男似乎才看到柳羡，他的语气充满调侃：“哟，找了个小白脸求救啊～”
姑娘身体颤抖，柳羡眼眸在两人之间流转。
他并不打算参与私人恩怨。
他握紧另一个根还会享用的糖葫芦，正准备离开。
“嗯？”
柳羡余光瞥到拉着他袖袍的玉手，他视线上移，盯着面前这个看似很害怕的小姑娘。
后者樱唇轻起，无声地向他吐露唇语。
【你可不可以……帮帮我？】
姑娘脸上略施粉黛，皮肤白皙，长得可爱动人，像邻家小姑娘。
帮？
柳羡脑海里第一次闪过这个陌生的字眼。
似乎从小到大他都未受到他人帮助……不，他的武功曾受到云宽指点。
柳羡脑海里忽然闪过，云冀年少时对他讲述的一篇小人书。
“嘿，小侍卫～我看书中的爱情讲述的都是英雄救美，你说如果有一天你遇到这个机缘，会伸出援手吗？”
不会。
他柳羡不是随意插手之人。
若美女因灾难殒命，那只是命数已尽 。
跟随自然，顺从自然，才是命格。
“嘿嘿嘿～小农家女，你已经被他人卖给我了，现在你应该跟我走……”
寸头男眼底露出色意，他嘴角流着口水，痴迷地看着那位橙衣姑娘。
橙衣姑娘没有理会身后的光头男。
她仰头看着面前的柳羡，后者的脸上依旧平淡，她眼底暗淡无光，抓着柳线衣袖的手也渐渐放下。
“桀桀桀，小农女跟我走吧……啊——”
寸头男的爪子还没碰到姑娘，柳羡眼底闪过厉色。
他突然伸手，将寸头男的手腕用力一拧，后者发出肮脏的尖叫!
紧接着，柳羡以掩耳不及迅雷之力迅速出掌，另一只手握着铁锤的锤柄，将看似沉重的铁锤猛然举高，随后手握成拳，一拳打在锤柄上。
“大……大人饶命！小的有眼不识泰山！”
寸头男哀声求救，铁锤离他一掌的距离忽然顿住。
柳羡清冷的声音，漫不经心道：“你……买下了她？”
寸头男连忙答应：“对，小的用一两银子买下了她！”
柳羡眸底沉思，忽然傾身上前。
寸头男立刻瑟缩着脑袋，等他再次睁眼时，发现手里多了一串糖葫芦。
“这串葫芦二两银子，为这位姑娘赎身，你不用找了。”
寸头男抓弄愣着脑袋：“可是糖葫芦不才一文钱吗？”
柳羡冷眸悠悠：“我定的价。怎么，不满意？是想动手吗？”
柳羡周围气场一开，寸头男立刻支支吾吾道：“……没……没有，公子高兴就好……”
等寸头男再次抬头，那两人早已不见了踪影……
*
柳羡走在街上，时而把弄小摊上的面具；时而观望河边钓鱼的人群。
柳羡挑了一个银质面具放在鼻梁上，他突然顿住脚步：“姑娘，你现在已经恢复自由之身，不必跟着在下。”
姑娘听闻垂下眼帘，她双手交叠，一副纠结的模样。
只是柳羡往前一步，她就往前一步；柳羡往左边走，她就绝不朝右边。
柳羡挑眉看向小女孩，轻声道：“姑娘有何指教？”
小女孩从衣袖里，掏出一盏兔子模样的莲花灯。
兔子灯的耳朵被折断，但整体来说模样甚是可爱。
小女孩双手将兔子灯奉上，柳羡凝眸，眼神极好的看见兔子灯上的‘穆’字。
“穆姑娘，兔子灯很可爱。”
冥穆抬头眼底闪着星星，他将手中的兔子的灯朝前递了递，示意柳羡收下。
柳羡手掌一握，他轻轻地拿着冥穆手里的兔子灯，正准备让他回去。
那双至纯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柳羡放在嘴边的话忽然转口道：“今日夜色很美，姑娘要陪我看烟花吗？”
冥穆连连点头。
他跟在柳羡身后，走路时时不稳。
柳羡显然发现了异样，他扭头伸出衣袖，示意让冥穆抓住他衣袖的下摆。
冥穆粉嫩的手指在碰触柳羡的那刻，手指忽然闪开，随后又试探地牢牢抓住抓住衣袖。
柳羡在前，冥穆在后。
冥穆的视线刚好能看到柳羡高大的背影，耳边是烟花绽放的响声。
冥穆看着纤细且有力的背影，薄唇似有似无的张合。
八年了。
冥穆低头，眼底闪过异色。
柳羡弱冠之年。
不过他好像不记得他了。
冥穆某底暗涌，右手臂上的鬼罂花苞忽然绽放。
他眼底飞快地闪过各类情绪。
有悲伤，哀愁，悔恨，害怕……
他有着上辈子的记忆。
用秘法，他等了柳羡之的转世300年。
待再次见面的时候，他忽然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情绪面对他。
他庆幸，柳羡不曾记起过往；但他又害怕，柳羡不曾记起过往。
“啪啪——”
烟火很美。
柳羡转身，正准备感概人间烟火，却发现冥穆热泪盈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