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钟村今天有两件大事。
一是下巷尾巴上的孤儿水生,昨日救人后,晚上上山打了两头比牛犊子还大的野猪回来。二是收山货的商队下河了。
“虽然现在水生还躺在床上,但终归没死不是?这就叫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看这孤儿就是鸿福齐天。当初那么大一丁点的时候,装在盆子里,被老夫子救下的时候,哎哟喂,满身的血啊。”村头东北角李二家的的婆娘,一边嗑着瓜子,一边手还不忘比划着说到。
“谁说不是!”李四家媳妇猛地一拍大腿撇了撇嘴接口“当初吴屠夫两口子,那当真没得说,你说王氏那时候还年轻,对他比对亲儿子还亲。走哪带哪,哎呦喂,出个门我们给的零嘴全都塞那小子口袋里,关键王氏还是个明事理的。管我一口一个嫂子的那叫一个亲热。别说这孩子让她带的还真不错。对咱哪回见到礼数都不曾少过啊。”
“你说老夫子咋想的?非的让个孩子分出去单独受苦!那会儿才八岁啊!”一个满脸褶子的老太太拍了拍围兜上被对面两人吐过来的满身瓜子壳,一脸愁苦的说道。
“咋想的!还不是吴屠夫那个浑人!三天两头的打人,不分出去单过,不还得让他揍死啊!老夫子也是为了那孩子,这不没法子的事吗!”李二家媳妇一脸不忿。
今日里河下学院放学放的早,老夫子让学堂里两个大点的孩子挨家挨户通知了一遍,申时日落后在陈行道家吃饭。没有要事的各家妇人先行去帮忙。
消息宣布的时候,学堂里的欢呼声差点把房顶都给掀了。老夫子做了个噤声动作压下了孩子们的喧闹,转过身自己却笑得像个顽童。
未时刚过,各家不忙的妇人已经陆续赶往巷尾的少年家。
里外热火朝天,笑声一片,犹如过节
两头庞然大物早已被吴屠夫庖丁解牛般处理的妥妥当当。
村长家长子,陈行道的青年偶像李辰安带领几个年轻人在屋后搭了一排人高的架子,将肉暂时悬挂了起来。
此时里屋的床前,一袭白衣的少女看着被包的像粽子的陈行道泪眼婆娑。手里拽着那根挂饰珠子破碎的簪子。
少年转了转眼珠子,“没事的,本来还说给你俩个惊喜的,也不知道你们中意不中意。现在好了,完全坏了,等我好些了,再去重新给你们买过吧。”
“不用!不用!这个我就喜欢的紧!”如夜莺般的嗓音有些呜咽。少女忙不迭的点头道。
小鼻涕虫看着那断了的蜻蜓,很是惋惜,“要不,行道哥哥,干脆等你好些了,你再给我做一个?”小家伙小心翼翼开口。
“好!那就等我好些我在给你做一个。幼宜,你也把那簪子留着,我想到好办法了,到时打整打整。”陈行道有了一个自己的打算。
学堂里谭幼宜和小鼻涕虫是第一到的孩子。
谭家夫人没有来,还是老太太让少女带了一些补品。“都是左邻右舍的,咱人不去可以,必要的礼数咱还是要有的。别让人笑话咱谭家有了钱,就认不得乡亲!”
其实老太太知道,自家儿媳妇一直不喜欢那个孤儿。生怕那小子拐跑了她女儿,自家乖孙女儿。八字还没一撇呢,再说了,那孩子也不差,老实,本分,吃苦,耐劳,尊师重道,全是优点,她咋就看不到呢?
“哟呵!还嚎上啦?那小畜生挂掉啦?还没进人家家门呢。没事!以后跟我啦”一声稚气未脱却又十分不协调的声音响起。
门边,那胖子王璞挤了进来,一身的肥肉一抖一抖的。
“王璞!你胡说什么呢!”少女是真的生气了,回过头大声叱责道。面色通红,气的不轻。
“怎么啦?敢说不敢当啊?整个学堂都知道你喜欢水生!怕他死了没人要你啊!”那七岁大的王胖子得意洋洋,抱着手,眼睛瞟着窗外,一抖一抖的。
“宜丫头就是喜欢行道哥哥!行道哥哥也喜欢她!怎么的,你着急啊?急着给他俩当儿子啊?想多啦!你这样的给阿虎当儿子,他都不会要你咧!”小鼻涕虫忍不住了,转过床头指着王胖子的鼻子骂到。
床边的少女,忽的推开两人,哭着跑了出去。
“关你个小杂种什么事?”王胖子扬着脖子面红耳赤的针锋相对。
“干你娘的!”小鼻涕虫握着拳头,突然对着王胖子鼻子就来了一下。局面一发不可收拾。两人立马扭打一团。
陈行道眼看事情发生,却又无能为力。只能大声劝阻。
屋外帮忙的妇人涌了进来,将二人拉开各自抱开了。
因为小鼻涕虫打的过于凶悍,被劝架的妇人打了好几巴掌。以为做的很隐蔽,实则被床上的陈行道看的明明白白。
此刻小家伙坐在房间一角,不哭不闹,眼睛瞪的大大的,加上脸上被胖子抓了好几道印子。看着很是狰狞。
床上的少年轻轻叹了口气。
“水生!商队下来了,你那些药草我做主帮你卖了啊,”一个高大青年弯腰走了进来。将一袋子大铜板放在了少年的枕边。正是李辰安。
顺手拉过旁边的竹椅。顺势坐了下来。“一共二十个大钱,很大一笔巨款咧!”
大钱是这个天下的通用货币,一个大钱兑大幽国十个铜板。
转过头见了墙角的孩子笑着逗到“哎哟,又干仗啦?谁赢啦?看这样子是输了哦。”
“滚!”小家伙大声吼道。不过还算客气没有骂人。
“唉!无妄之灾哦!”李辰安耸耸肩故作委屈。
“我很好奇,那两牲口你是咋解决的。换作旁人,只怕早已抛尸荒野了吧。你是不是有啥秘密瞒着我啊?”青年靠近床上少年神神秘秘小声问道。
“唠!差点忘了,这个东西给你!”不待陈行道开口那青年掏出一枚铜钱扔在陈行道的枕边。“那猪头里面发现的。别人不知道。不过我很好奇,另外那猪头去哪里了?”
陈行道叹了口气,便把昨晚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和李辰安来了个竹筒倒水。。包括最后昏迷前出的那一拳的模糊感觉。
陈行道说完才想起那墙角的小家伙。两人对视一眼一起看了过去。
墙角的小鼻涕虫正张着耳朵听着津津有味,感觉到突然的安静,便看见望过来的两人。忙不迭低下头去看地面,一边手在地上乱抓“我啥也没听见!”
想起今天憋了一天的秘密,小家伙觉得心痒难耐。
床上的少年继续说道:“辰安哥!别说那畜生那么大,你们咋弄回来的啊?”
李辰安一双眼睛瞪的老大,“啥?你不知道谁给你弄回来的?”
“不是你和刚子哥他们几个?”陈行道一脸疑惑。
“不是啊!我也是听二叔家那小子说了才知道你出事了啊。”
一时间,有点安静。
却见墙角的小子一阵风冲了过来,“我知道谁把行道哥哥送回来的!”跑到床前屁股冲后,就那样往上一跳。
忽有哀声传,压抑苦且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