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宿瑜一直呆愣在那里不动,一旁的人等不及了。
“宿瑜,救人啊!你在干什么?”
一向沉稳的卷毛男,此刻手紧紧捂着地上一个男人的胸口。
他的前胸和脸上都是沾染的血迹,眼神中满是焦急。
地上那个人,是他过命的兄弟。
末世前,他们两个人是合租的舍友,末世后。两个失去了全部家人的苦命人互相搀扶,一起逃亡。
后来,卷毛男觉醒了异能,进入了基地,还得了段濯言的重用,他也未曾抛弃曾经的好兄弟,即便他如今只是个普通人。
他们依旧像过去一样,能够互相将性命相托。
可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不过是出一趟任务,回来却能看到自己最要好的兄弟被挂在基地大门口。
他的身上被刻意划出伤口,用血腥气来吸引丧尸的注意。
不过一天的功夫,便已经去了半条命。
他只是个普通人,没有异能者那么顽强的生命力,再不救他,他会死的。
可宿瑜只是呆愣在原地,好似神游太空了一般。
“宿瑜,如果之前我有什么得罪你的地方,我在这里跟你赔礼道歉,你需要我做什么都可以。但是现在,我求求你救救他!他只是个普通人,再不救他他真的会死的!”
面前之人声嘶力竭的恳求,更是让宿瑜吓得后退了好几步。
段濯言忍不住了。
他狠狠一把钳制住宿瑜的胳膊,厉声道,“宿瑜,现在不是你任性的时候,快救人啊!”
可宿瑜只能无助地看向段濯言。
“濯言哥哥,我没有异能了。”
那一刻,四周似乎都寂静了一瞬。
段濯言几乎以为自己是听错了。
“你说什么?”
可是,异能者经过强化的听感,怎么会听错呢?
宿瑜努力想要将自己瑟缩成一团,可是却因为段濯言的钳制,她只能无助地挣扎着。
下一秒,段濯言几乎不顾这里还有许多男性,不顾宿瑜的尖叫,一把扯开了她的领口。
宿瑜的大半个肩膀裸露了出来。
不过此刻的众人都没有什么绮思。
他们所关心的,只有异能。
宿瑜的身上,那里本应该被藤蔓汁液腐蚀,被段濯言的火系异能灼伤的地方,此刻却一片光洁。
“你的伤势全都恢复了,你怎么会没了异能?!宿瑜,现在不是闹着玩的时候,你要使性子等这里的事情了结了再闹可不可以!救人啊!”
段濯言哪还有平时沉着冷静的模样。
他抓着宿瑜的肩膀拼命怒吼,可宿瑜只是摇头。
“我没有,我真的没了异能了!”
她突然好似猛地想起了什么一般。
“是宿鸢,一定是她设计害我没了异能!一定是她!”
跪坐在地上的卷毛男,此刻眼神中已经是一片死寂。
他能够感受到,自己手下的那具躯体生机正在慢慢消失,感受到他的呼吸正在减弱。
“宿瑜,目前末世的所有基地及小队,都没有发现过异能会突然消失的情况。”
他近乎麻木地说出了这句话。
而这冷冰冰的一句话,让段濯言的怒火更甚。
“你不要再诬陷你姐姐了!当初说她没有异能,挑拨离间害我们两个人分手的就是你。如今你又编造什么异能消失的借口!宿瑜,我最后说一次,救人!你再不救人,不要怪我保不住你!”
他手底下这些人如果死了,他孤掌难鸣,一个人很难再夺回基地了。
末世里,没了基地为后盾,自己一个人,哪怕是二级异能者,生存起来也是十分艰难的。
毕竟,人在进化,可丧尸和异变动植物他们也是在进化的。
可宿瑜只是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地摇头。
卷毛男感受到自己手掌下朋友的最后一次心跳,而后,整个身体归于沉寂。
他仿若什么也听不到了。
自己的好兄弟,因为自己跟错了老大,最后丢了性命。
他抱着那具尚且温热的尸体,缓缓朝库房的门口走去。
“陶誉喆,你要去哪里?”
段濯言大声喊道。
外头周启天的人还在搜查他们。
陶誉喆他自己也受了伤,现在出去,无疑是找死。
可陶誉喆仿佛没有听到段濯言的话一样。
他一脚踢开了库房的门,抱着那具尸体,消失在了外头的浓雾里。
段濯言知道,自己让手底下的人心寒失望了。
平日里,宿瑜小打小闹的任性,自己都是一贯包容下来的,甚至还让底下人也都让着她一些。
毕竟,一个二阶的治愈系异能者有多金贵,大家心里都清楚。
平日里心中的那些怨言,在考虑到宿瑜的身份时,大家都会选择忍让。
可谁能想到,真到了需要她的时候,宿瑜却掉链子了。
这可是活生生的人命啊。
段濯言无力地松开了钳制宿瑜的手。
宿瑜顿时滑坐在了地上。
她知道,自己惹了大祸了。
怎么办?
她心中前所未有的茫然。
而抱着兄弟尸体离开的陶誉喆,近乎行尸走肉一般行走在空旷的街道上。
他不管周启天手下的人会不会发现自己了。
也不管会不会碰见什么丧尸或者异变动植物了。
都无所谓了。
自己的家人早都死光了,唯一的一个朋友,如今也死在了自己的轻信下。
他本来,是不愿来蓝星基地的,觉得段濯言或许不是个合适的基地掌权人。
那是一种下意识的直觉。
可是自己相信段濯言,所以他就信了自己。
没想到,他们两个,都信错了人。
突然,一声丧尸的嚎叫声传来,陶誉喆这才发现,街对面有三个丧尸似乎嗅闻到了这里的气息。
三个一级丧尸,陶誉喆自己完全可以对付。
只是此刻,他却完全没了动手的心思。
他近乎放弃一般闭上了眼睛,抱紧了怀中的那具身体,等待着疼痛的到来。
可下一秒,他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小卷毛,是你呀?”
陶誉喆猛地睁开了眼。
街对面的钟楼上,偌大的钟表下,一道红衣的身影正俯视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