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说了实话,黄老爷说不定得骂自己一顿,但是现在已经没办法了,朱道长只能硬着皮如实相告:“实不相瞒,黄老太爷定是尸变了!”
“放屁!”黄老爷一听这话便炸了毛,“我爷爷死了少说一百年了,说不定骨头都化成了灰,怎么可能尸变?”
“贫僧在湖底看见了上百双鬼眼。”
“黄老爷,你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不然那人为何做的这么绝?”
真不是朱道长说话不好听,这种害人害到祖坟上的,定是结了深仇大恨。
黄老爷直接懵了,“鬼眼是什么意思?我黄府往日也没得罪人呐,我还隔五天施一次粥,动不动便是捐款捐粮,我能得罪谁呀我?”
虽然他这人平时不太爱说实话,还喜欢看美人,但是这些小毛病他得罪谁了?
他喜欢美人也从未上手抢过不是,不爱说实话是因为他是个商人,一个商人见人就说实话,他还怎么赚钱?
“鬼眼是死人的怨气变化而来,那湖底最少死了上百人。”法师肯定的说:“以活人精气供养黄老太爷的尸骨,再附上媒介做法,黄老爷便会炼成一具完整的尸体。”
“而媒介通常是修士的贴身之物。”法师将令牌掏了出来说:“尸体在进水的墓中被滋养了无数个日夜,邪修称水中炼活尸。”
“我哪知道我得罪了何人,居然让我爷爷遭此大难!”黄老爷顿时呜呼哀哉,大叹倒了血霉,“偏生这捉妖令牌我也没有印象,又怎会知道是哪位捉妖师的‘好物’?”
听着黄老爷的嚎叫,朱道长连忙阻止道:“黄老爷,你快速速做决定吧,这祖坟挖是不挖?若是不挖,到时候起尸寻来了就麻烦了。”
法师迅速掐指算了算日子,“明日末时,正是起棺的好时辰,不知黄老爷意下如何?”
“我黄家的祖坟一定要挖?”黄老爷试图挣扎一波,毕竟子孙后代挖祖宗的祖坟也太不孝了,走出去都要被人戳脊梁骨
这可是挖坟,不是迁坟,传出去黄老爷怕是会被骂的抬不起头。
“也可以不挖。”朱道长话音刚落,黄老爷的双眼立马亮了起来,谁料黄老爷开口便是爆击,“等你们黄家满门死绝的时候,黄老太爷肯定就炼成了百里开外,吸人精血不留痕的旱魃。”
法师听了只觉得残忍,连声念了好几句阿弥勒佛,善哉善哉!
这种行为也算是变相性的附和朱道长,等黄老太爷成了旱魃,怕是他和朱道长联手对付都没什么赢的可能。
都要祸及家门了,黄老爷哪还管什么孝不孝子的事,他问道:“我爷爷成了僵尸,那他还是我爷爷吗?”
“当然不是。”朱道长说,“他已经是个死人了,魂魄早就投胎去了。”
“既然如此,那挖坟的事就麻烦俩位修士多费心了。”反正他爷爷已经投胎去了,风水也破了,干脆挖了算了。
免得真像二位修士说这样,害的自己家破人亡,妻离子散。
既然黄老爷允了,法师和朱道长马不停蹄地开始往祖坟赶,这次一同前去的,还有许多带着家伙什的家丁。
今日起棺也是来不及了,只能带上家丁先去祖坟布下法阵,以防黄老太爷在今晚起尸。
返回祖坟时,天还算亮堂,法师让部分家丁去砍大量的柴,又吩咐剩余的家丁去找大量的石头。
朱道长叫人抬来两张桌子,与法师一起布下各自的法桌,接着便取净面,换上道袍与袈裟。
最基本的准备好后,朱道长拿出他的八卦镜对准黄老太爷的坟头。
平时用八卦镜对准坟头定不是什么好事,比如八卦镜会将鬼照出来。
但是这次不是一般的情况了,若是黄老太爷敢起尸,那么他刚爬出棺材就会被照个正着。
也不知道黄老太爷如今是哪个等级的僵尸,若是低阶的僵尸,那肯定会重伤,可要是高阶僵尸,那重伤的就是他们了。
“今晚不是初一,也不是十五,更不是三十,要是布好法阵定能万无一失。”法师算了算日子说:“可若是那邪道暗中生事,贫僧可就不敢保证了。”
“尽人事,听天命,这也是强求不来。”朱道长把鸡冠血倒进一团线中,待完全溶和好又说:“今晚只怕是不得安宁。”
法师不置可否,他倒是认识那块令牌,只是令牌的主人藏着不现身,他也束手无策,更何况是不是那个人都还是未知数。
到了这种性命攸关的时候,家丁们做事那叫一个积极,这会第一批木材和石头已经运到祖坟了。
朱道长先是测好位置,接着便让家丁们在祖坟的周围打上一圈木桩,这时再将鸡冠血泡的线围着木桩走一圈。
接着让剩余的家丁把石头围着黄老太爷的墓垒成一个火堆,为了以防万一,还铺了一层石头在最底下。
僵尸怕火,到了起尸的那一刻,黄老太爷定会想尽一切办法从土里头蹦出来,现在湖水已经浸到棺材里去了。
到时候黄老太爷作怪,调起阴水就会想把柴火浸湿,有了那一层石头铺底,柴火自然就浸不到。
为了防止下雨把升起来的火淋湿,朱道长又差人割来桐棕皮,做一个防雨的简易檐子。
火堆顺着黄老太爷的墓摆了一圈,他要是起尸了,第一关就是被八卦镜照,第二关就是被鸡血线弹,第三关就是被火烧。
对了,还有法师布下的佛网。
刚起尸的僵尸都算好对付,在这重重关卡的情况下,黄老太爷想离开这座山头难如登天。
余下的石头垒了许多火堆,并且趁天快黑了,法师命人将柴火点上,一是为了夜间驱寒,二是为了对付鬼怪。
今天青姝把令牌拔下来了,那位暗中炼尸的邪道定会有所察觉。
炼尸并非一日可成,估计在黄家走背字运开始,那邪道就已经开始炼尸了。
现在僵尸立马可成,此刻被坏了好事,那邪道定要急眼不可,所以朱道长才说今晚不是一个安宁的夜晚。
这会子天还不算黑,法师让家丁们赶紧坐马车下山,并且让家丁传话给黄老爷,让那些修士保护好黄老爷,还有小狗和树子。
家丁们下山后,天色开始昏暗起来,好在有火堆,不仅能将周围照亮,还能提供些许热量。
寒风把立在坟两旁的大树被吹的“窣窣”作响,配上布下天罗地网的法场和忽明忽暗的火光显得诡异又毛骨悚然。
青姝原本进入冬眠了,结果温暖的火堆和法师暖乎乎的体温,让她醒了过来。
她扭动了一下身子,法师的胸口鼓起一个小包包,正在念经的法师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毕竟青姝已经冬眠了。
直到青姝探出脑袋,法师才彻底相信她醒了,他停止念经,伸手摸了摸她的头。
青姝亲密的蹭蹭法师的手,结果一扭头,正好看见朱道长在烤馒头。
再定睛一看,好家伙,整个祖坟左三层右三层,简直就是天罗地网,生怕黄老太爷从坟里爬出来。
青姝打量法场的模样,落在法师眼里就是她饿了,法师从布包拿出一块红豆糕就来喂她。
往常看到糕点,青姝肯定开心的不得了,但是这会青姝却摇了摇头,她没胃口,不想吃。
见她不吃东西,法师还以为她受了伤,他正想把青姝从怀里拿出来检查一下,一直偷偷观察他们的朱道长终于忍不住了。
“蛇到了冬天不吃东西。”
“哦。”法师装做若无其事的收回手。
朱道长见他痴痴傻傻的,指着他旁边的木桩子说:“坐下吧,温暖的地方能让青姝姑娘不那么容易犯困。”
于是法师想都没想就坐下了。
感受到更温暖的温度,青姝终于探出了上半身,这个举动可差点吓死法师,万一青姝掉火堆里了怎么办?
那不就成了炭烤小青?!
见法师手忙脚乱的想把青姝塞回怀里,朱道长烤着馒头忍不住想笑,“你跟青姝姑娘怎么认识的?”
“她救了贫僧。”说话的功夫,法师逮着机会,一把抓住青姝的七寸,麻溜的塞进怀里。
“倒是有缘。”朱道长把馒头离火,问道:“贫道给你算一卦如何?”
“不是说不能主动提出替他人算命吗?”法师记得道修有这个规矩来着。
朱道长笑道:“算吉凶没事,看看我们今晚的气运如何。”
道修万事喜欢测吉凶,这点是所有修士都知道的,法师点点头算是答应了。
“烦请法师报上生辰八字如何?”朱道长心中涌上欣喜之情,只要有了法师的八字,一切都好办。
对了,还要青姝姑娘的八字。
测吉凶也要生辰八字?法师多少是疑惑的,他记得测吉凶抛个铜板就是了。
朱道长见法师不肯说,好一顿左催右催,在他嘴皮子要磨破的时候,终于要来了法师的八字。
为了防止有人偷听法师的八字去做坏事,朱道长特地让法师把生辰八字写在纸上,等看过之后,朱道长把纸丢进火堆,烧了个一干二净。
烧纸的过程中,朱道长看了看法师的面相,又掐算一番,渐渐的脸色变得不太好。
法师看朱道长这般,他心想着,难道他大难临头不成?
等掐算完,朱道长的脸色又露出轻松的笑来,他正色道:“法师今晚看似是凶,但是却能逢凶——”
化吉二字还没说出来,法师右侧的林子突然飞出一只凶神恶煞的红衣女鬼。
女鬼伸手便想掐法师的脖子,朱道长张嘴就朝那女鬼吐了口水,此举颇有成效,那女鬼“唰”的一下就不见了。
躲在法师怀里的青姝都惊呆了,原来也可以驱鬼,她算是学到了。
别说青姝了,法师也惊到了,他甚少与道修打交道,这次还是第一次与道修共事,虽说此举不太雅观,但是有用就行!
毕竟每派不一样,像这招吐口水,简直是其门派的精华所在。
令人不得不称呼其大妙也!
“道长好本事。”法师这番简直是肺腑之言。
“谬赞了谬赞了。”话是低调的话,实际上朱道长笑开了花,“口水的阳气十分足,那邪物自然是怕的紧。”
朱道长本想与法师细细说来,他们道教的驱鬼妙招,谁料坟地平白生出一股子雾气,短短几息之内,法师就看不见原本坐在身侧的朱道长。
“道长,定是那背后小人,算计于你我,请小心为上。”法师大声道。
“法师大可放心!”朱道长的声音很空灵,仿佛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的似的。
如今受困于雾气中,法师最担心的便是黄老太爷的坟,万一那人趁机把坟挖了,黄老太爷定会下山吃人。
法师唤出他的禅杖,金环轻轻摆动一番,雾气消了大半,就在能看清个大概的时候,雾气又一次扑面而来。
这次的雾气比之前的更甚,突然,雾中飞来几个厉鬼,他们分别从四面八方开始偷袭法师。
法师施起法术,那些厉鬼法师一掌拍飞一个,见偷袭不成,那些厉鬼纷纷朝法师运起法术,让他陷入幻镜。
坟地和墓地消失不见,他来到一个的街道上,两边铺子的小二在热闹的叫卖,穿金戴银的老爷们在下人的拥护下,悠闲地逛街打磨时间。
衣着富贵的还是小部分人,大多数人还是衣着褴褛,瘦骨嶙峋,他们坐在墙根底下以乞讨银钱过活。
看到此处来了一个和尚,其中一个乞丐举起缺了一个口的碗,有气无力的说:“法师,求您赏点,小的已经三天没有吃饭了。”
有了一个开头,剩下的乞丐顿时一拥而上,说着差不多的话:“法师,求您赏点,求求您了,看在佛祖的面子上,赏点吧。”
法师心知这是幻境,一旦被这些人缠上将没完没了,他后退几步,想要离开此地,再施法破了幻境。
那些乞丐见法师要走,个个尤如恶狼一般扑向法师,想要拽住他的衣服,不让他走,“求您了,法师,救救我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