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走后,青姝抱着小狗下楼了,等她成功把面吃完了,法师都打坐修炼去了。
吃过面,她抱着小狗正要玩你拖我拽的游戏,法师便掐着时间喊她:“小青,今日怎么不修炼?”
“时间尚早,过会儿再修炼。”
“不想修炼出双腿了?”
这致命一击,直戳青姝软肋。
她默默地放下小狗,坐去了法师怀里,吸纳内丹的这项功法,她还没有完全学会,必须要法师带她才能慢慢领悟。
用吸纳内丹的功法修炼比吸纳天地灵气修炼快的多,加上法师的帮忙,她修炼的速度能快好几倍。
被强制性的压去修炼,让青姝叹了好几声气,但是她又不能不去,她想修炼出双腿,最重要的是,她怕法师生气。
青姝的愁眉苦脸、唉声叹气,法师只当听不见,不然成天想着玩,什么时候才能修成人?
早知道就不买小狗了,玩物丧志!
法师在心里悄悄地想着。
小狗已经买了,现在后悔也没用青姝硬是被法师压着修炼了整整一曜!
反抗肯定是没用的,法师才不会惯着她,这么一来,青姝只有晚上睡觉前才能和小狗一起玩了。
说来也是奇怪了,自从养了小狗,青姝再也不怕夜晚了。
就算树子每天半夜三更过来用石子砸门,她都不知道砸门。
反倒是树子的吵闹让法师睡不安宁。
之前有好长一段时间,树子都没有用右子砸门,反倒是这几天又开始作妖了。
今晚睡觉前,法师用碟子将素菜饼盛好放在门口的石墩上,上次树子吃过佛前的包子老实了好一段时间。
法师希望这次的方法也能有用。
回房睡觉前,法师特意去看了一眼青姝,小狗睡在她的床边,见法师来了,小狗还朝他摇了摇尾巴。
今晚没有月光,只有零散的星星挂在夜空中,法师只能凭借着微弱的星光看清房中的情况。
临近床边的窗户没有关,微凉的晚风顺着窗户吹到房中,屋内的沙缦似乎捕捉到了风的动向,它随着晚风吹来的轨迹,缓缓地摇曳着。
虽说这点稍凉的晚风根本冻不到青姝,但是法师依旧将那扇透着星光和吹来晚风的窗户关上了。
见她睡的毫无形象,又给她盖了薄被,临走前还摸了摸小狗的头。
其实小狗很听话,跟青姝感情很好,唯一不好的就是,每次当他们吃饭的时候,它就要上茅房,反正不是屎就是尿。
起初法师和青姝都受不了它,后来时间一长,他们反而面色如常,无所畏惧了,法师随手一个法术屎尿就消失了。
法师只觉得自己数年来学的法术,只有在这一刻才体现出了真正的价值。
他真是有愧于悉心栽培他的师父!
今儿个晚上,树子倒是没来用石子砸窗,至少上半夜是安静的。
到了下半夜,从来不叫的小狗倒是跟疯了似的在楼下叫唤。
起初法师没当回事,还特意松了一口气,因为小狗买回来从来没叫过,青姝和法师都怀疑它是个哑巴。
现在听到小狗叫了,法师放心不少,估计明天一早,青姝又要把小狗会叫的事情,滔滔不绝地说上好几个时辰。
过了一会,小狗的叫声停了,法师正要再次入睡,小狗‘蹬蹬蹬’地爬上楼,来到法师床边开始叫唤。
“怎么了?”法师起身坐了起来。
小狗急得冲法师叫了好几口,最后咬着他的衣袍往青姝房里拖
等看到空空如也的床,法师才知道小狗的意思,半夜三更时分,青姝不见了!
紧接着,小狗一口气冲下楼,中途因为个子太小还摔了一跤,它冲到前院门口又疯似的叫。
前院门已经打开了,这也就是说,青姝出了院门。
法师宁愿相信公鸡下蛋,都不愿意相信青姝会走出院门。
所以,一定是不轨之人控制青姝了!
法师运起寻人法术,顿时,一缕青色的亮丝便出现在半空中,而亮青丝所指的方向,正是树子经常去的那片林子。
他回头看了一眼门口的石头,上面的饼子一个没少,也就是说,树子并没有来过。
想到树子当着青姝的面吃掉了一只活生生的老鼠,法师大感不妙。
该不会树子想吃了青姝吧?!
这下法师顾不上那么多了,他抬脚就往林子里钻,唯恐去晚了,青姝被树子生吃了。
前往林子深处的路并不好走,法师一路上可以说是在披荆斩棘。
漆黑的林中,想看清点什么都难,法师凭着修行的本事,一路过关斩将。
跟在他身后的小狗就没那么舒服了,它的腿又短,走在杂草丛生的草堆里是很吃亏。
眼看要跟不上了,小狗急的朝法师直叫唤,见小狗跟不上,法师掉头把小狗抱在怀里一路狂奔。
大约跑了一柱香,法师都没有追上青姝,他似乎来到林子的更深处。
这里透不进星光,也吹不进稍凉的晚风,甚至蛙叫和蝉鸣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脚下的路不再是厚重的泥土小路,而是铺满地表的藤蔓植物,稍不注意就会绊一跤。
跑了很远,林中缠脚的藤蔓植物群更茂密了,在一个拐角,青姝的身影出现了。
“小青!”法师顾不上脚下的缠脚藤蔓,大声唤着她的名字。
青姝的身影一顿,缓缓地侧过了身子,可惜林中太暗,法师根本看不清她的表情。
“你来林中做什么?”惊喜过后,法师的理智也归了笼。
要是青姝发现自己在这么吓人的林子里,肯定早就吓得哭出来了,怎么可能会静静的站在那里!
“法师。”青姝喊着他:“过来。”
突然,怀里的小狗开始疯狂的朝青姝叫唤,法师摸了摸小狗,心里却有了新一番的猜想。
他运起法术,一把将青姝拉了过来,在这个过整中,法师听见青姝碰到枝条的声音。
碰到枝条当然没什么好说的,但是青姝的身子碰到枝条的声音,才是让人毛骨悚然的。
那声音倒是与众不同。
就像……一层油纸被捅破了。
意识到不对劲,法师扬起法术,一把将青姝点燃了。
“呼——!”片刻间,青姝燃起来了,她成了一片片的零星油纸火花。
“区区雕虫小技,也敢在贫僧面前班门弄斧!”法师口念法咒,手中白鬃尘一甩,遮云挡月的乌云散去。
亮如白昼的月光从夜空倾泄而下,即使是在秘林,也能将四周看个大概了。
先前隐去的亮青丝重新显现,法师循着亮青丝指引的方向一路往前。
用纸人做诱,用符挡月,这番做派倒像是邪道,想不到小小的丁儿村竟是如此的人才济济。
道修分为两派,一种是普通的民间道士,一种则是道修。
道士与道修最大的区别就是,道士没有灵根,也学不了法术,但有一定的法力,通常是替人算命、卜卦、画符、驱鬼、捉妖。
道修则是道士会的他都会,甚至比道士还要精练这些本事,而道修有灵根,只要拜师就能学习法术,修炼至一定程度,能飞升,能长生。
像今天这种,便是普通的民间道士,因为他制的纸人没有属于修士的灵气。
突然,一直在带路的亮青丝不见了,看来这是又有新招数了。
抱着的小狗咽呜几声,很不安的在法师怀里扭来扭去,看来这次来的东西有点厉害,法师将小狗放进布包,警惕的看着四周。
这次月光没有隐去,法师的视线并没有受到影响,只听林中响起一阵迎亲的乐声,还有咿咿呀呀的戏曲声。
阳人娶亲喜红,阴人娶亲喜白。
乐声近了,空中开始飘来零散的白纸花瓣,法师伸手捻了一片,上面一股阴气。
说明这是真的阴人娶亲,不是纸人假造的,在青姝消失的这条路上娶亲,也真的是奇怪了。
阴人娶亲,阳人回避,若是不避,阴鬼难缠,命若不硬,阳不胜阴,为奴为婢。
只要是修士,肯定都有听过这句话,而能娶亲的鬼,肯定是有一定修为的,一旦被鬼记恨上了,他就会缠到人死为止。
而那只鬼的修为是个什么情况,法师暂且还不知道,为了不出差子,他只能率先回避阴人娶亲。
他躲在大石头后面,看着阴人抬着一顶白色的花轿从林中走过。
虽说鬼是用飘的,但是有一定修为的鬼,走路跟正常人一样,就连行为举止都跟阳人没什么区别。
只见走在最前面的是一队敲锣打鼓的鬼乐师,紧跟在鬼乐师后面的是唱鬼戏的戏子,他们穿着戏服,手舞足蹈的唱戏、杂耍。
鬼戏自然是唱给鬼听的,凡人听了三魂七魄会不稳,就算法师有修为,也要暂时封了自己的五感,免得受了鬼戏的影响。
走在鬼戏子后面的是两个在撒白纸花瓣的鬼丫鬟,她们跟阳人一样会笑会走。
要不是他们有一股冲天的阴气,又没有阳人的三魂七魄,法师还真不好分辩他们跟阳人的区别。
他们还在喜气洋洋的唱着迎亲戏曲,法师想到自己还没有找到青姝,心里难免焦灼,他抬头望了望天,这会已经是丑时了。
这些鬼还在慢悠悠地走着,等再过一柱香的时间,鸡鸣声就该响起了,到那时,这些鬼不走也得走。
白日的阳光可不是一般的鬼能受得了的,一般的鬼,根本不能见太阳,不然就会灰飞烟灭,就算不死,修为也会大受损伤。
所以等鸡鸣第一声响起,这些鬼肯定就会加快速度灰溜溜地回阴间去。
看着路过的娶亲队,法师只觉得心烦意乱,就在花轿路过的时候,法师透过白色的珠帘看见里面的新娘子正是青姝!
他就像被雷劈了一般的看着青姝的侧脸,妖的三魂七魄是不会被分割出来的,因为妖死后没有轮回,只能灰飞烟灭。
可是,坐在花轿里的确实是青姝!
如果她不是妖,那她是什么?
法师的眼神太炙热,青姝坐在轿中,面无表情的扭过头看着法师。
她的眼中没有神采,很空洞,一看就是被人或者被鬼控制了。
原本空洞的眼神在看见法师的那一刻扬起了一点儿光,她的脸依旧是麻木的,可她却用唇形对他说:“快走。”
热闹的迎亲队,在这一刻静下来了,他们不再吹吹打打,而是偏过头来,看向正在念咒收了他们的法师。
他们齐齐整整的对法师露出诡异的笑容,随后乐师敲起响锣鼓,林中掀起阵阵阴风。
紧接着,丢花瓣的侍女也不甘示弱,她们丢出来的纸花瓣比刀刃还要锋利,但凡沾到的竹木技条通通被割成两半。
鬼戏子的戏又开始唱了,咿咿呀呀的戏声法师自然是听不见的,但是戏声一开,林中的诡异程度达到了顶峰。
法师甚至开始出现幻觉,他看见恶鬼横生,百鬼索命。
这招看以厉害,实际上,对于法师来说,还是太低能了些。
他召出金禅杖,摇动金禅环,金属相撞的声音形成佛光,四周的幻像消散而去,露出林子真正的面目。
迎亲鬼见这和尚这般厉害,抬着轿子就要原地消失,法师眼疾手快,抢先一步封了他们要溜走的路。
“喔喔喔——”
远方传来公鸡打鸣的声音。
回不去的迎亲顿时急的抓耳挠腮,见干耗不是办法,他们决定奋力一搏。
鸡鸣声慌的不止是鬼,还有法师,青姝的三魂七魄离了体,若是不尽快找到她的肉身,只怕魂体不能合一。
所以法师不再与这些迎亲鬼多加纠缠,而是扬起他的金竹法钵,将那些迎亲鬼收进法钵,再做他定。
没有鬼抬轿,青姝也就不再受控制,她穿着白纱嫁衣从轿中飞出来扑进法师怀中。
法师取下她头上戴着的凤冠,随后狠狠地丢在地上,“你可知道是什么人诱你出门的?”
青姝仔细的回想一番说:“我在睡觉的时候,听到法师喊我的名字,然后我就醒了,之后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