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在雁门的李牧,突然接到了赴任的消息,自然是觉得莫名其妙,拿着国君亲笔书信,不知其中是否有其他深意。
李希见信觉得其中有诈,不敢让李牧贸然回邯郸,劝其留在雁门,不再参与国与国之间的斗争。
“大将军一职都是由廉颇任命,怎会突然叫其卸任找你呢?且不说赵炎早已跟哥哥结怨,他都多年未见过哥哥,如今突然来信,官封大将军,定是有阴谋。”
“你说的不无道理,可我如今只是驻守雁门的小兵罢了,也威胁不了国君啊,他若是要赶尽杀绝,直接派人取我性命即可,何须这般周折?”
“将军有所不知……”
刚送信来的信使小声说道
“原是在前线杀敌的廉颇将军突然被免职,是廉颇将军在君上面前以性命威胁国君任命您为新的大将军,君上恐廉颇将军真的自杀于殿前,给自己留下污名,所以才急召将军您回去的。”
“廉大将军被免职?!这,这到底怎么回事?他不是此仗打的好好的!怎会突然被免职了?!”
李牧惊得直起身子,不可置信地看着信使
“既然是这样,哥哥更不能回去了!谁知晓那昏君会不会痛下杀手!”
李希连忙接话。
“连劳苦功高的廉颇都能被无端被免,何况是哥哥!”
信使尊敬廉颇,自然愤愤不平,见其摇头叹息,甚是无奈
“还不是国君身边那相国搞得鬼!李将军,您有所不知啊……如今这朝廷,哪里是国君的朝廷,都要成了郭开的天下了!
“这朝廷如何,关我哥哥何事?!国君将哥哥贬至雁门,可从未放在心上!如今国有难,就想起哥哥,叫哥哥冲锋陷阵保住他的王位!哪有这么不讲道理之事?!”
李希替李牧愤愤不平,更是恨毒了那个从未见过的昏君。
可李希这一番犀利的言辞,始终没有浇灭李牧想要忠心报国之心,即便知晓回到邯郸城,可能要面临更多的危险与磨难,但他始终做了决定。
没有人能左右他的归途。
临行前夜,李牧将李希叫到了营中,多年边关的风雨,使眼前的女孩从不谙世事,长成了一个还算稳妥的大姑娘。
至今两人相伴多年,李牧仍不知李希来自哪里,她没有从前的记忆,就像是一张白纸,任由他人在上头留下痕迹。
“明日我们要回邯郸了,你不开心吗?”
这几日李希再未笑过。
“不开心。”
她一脸的不情愿,嘀咕着
“哥哥回邯郸,成大将军自然是好事,可这样一来,你我兄妹二人便不能相守了,你会去前线作战,而我……无法再伴您左右了。”
“你说的倒也是实话,可我不能永远留在雁门,如今赵国需要我,我怎能袖手旁观呢?赵国生我养我……我实在,无法看着他消亡。”
对一个国家的情感,李希自然也无法体会到,她是一株浮萍,只是恰好到了赵国,自个故乡来自哪里,李希不知道,也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只是有一事,我仍不太放心。”
李牧拍了拍李希的头,语重心长的说道
“我若是领兵出征,你想出门或是去哪里,最好蒙着面纱,不叫人看见容貌,以免多生事端。”
“是因为……你说我长的像式弥?”
李希摸了摸自己的脸蛋,式弥这个名字……不是第一次从李牧口中听说了,李牧从来不多说,总是点到为止。李希虽不知道两人发生过什么,但隐隐也察觉到,李牧不愿跟他人分享这份回忆。
“是,你很像她,不过我与你相处久了,有时候也觉得你不像她。从前……在国君还是太子的时候,曾经用了些手段,将她扣押在了赵国,式弥委身成了他的姬妾,不过未过多久,便回了秦国。为此,国君一直耿耿于怀,也与我有了间隙不再信任。所以……若是让他瞧见你的容貌,怕是会不贼手段要你进宫侍奉,我不愿你像式弥那活得不自由。此次回邯郸,我虽是开心,可更多的是担忧你的未来,在那邯郸城里,危机四伏,你的容貌所带来的危险,也让我担忧不已……”
李牧的语气缓慢,温柔的声音充满了关怀之意。纵使这般温柔,李希也明白,眼前的哥哥,只能是哥哥,若是想要更进一步,也是不可能的。
“雁门虽是辛苦,但这里自由。我虽是喜欢这儿,但若是哥哥想要回邯郸,我也愿意跟你去。至于邯郸城的危险,我自然会保护自己,不叫你担忧。”
李牧回了邯郸,刚入城就被赵炎叫入了宫中,而李希则回了阔别已久的李府。
这是李牧多年后再次踏入王宫大殿,多年未见的国君比从前更是憔悴,他不像是一国之君模样,见他懒散地斜躺在王座上,身边簇拥着数名美人,荒诞又离谱的场景日日都能瞧见。
赵炎为君所做的荒诞事数不胜数,令人闻所未闻的则是他曾经立过数名妓女为后,妓女为一国之后,令赵国所有人都脸上无光,可赵炎并不顾及这些,立后又废后,折腾来折腾去,只有劳民伤财罢了!
“李将军……你我多年未见,别来无恙啊。”
他的语调,听着也更像是位瘾君子。
“君上……”
李牧抱拳行礼,可赵炎只是冷笑了几声,又说道
“此次燕秦两国联手攻打,你可有信心抵挡?”
“君上若是信任,李牧必不负众望!”
赵炎笑了笑,随后推开了围在身旁的美女,迈着略带踉跄的步子从王座上走下来,他的步子缓慢,有些轻飘飘的,李牧瞧他也不过三十,竟然被酒色伤的如此憔悴。
赵炎围着李牧,似笑非笑,他的身上散发着阵阵酒气。还不忘上上下下打量着他,像是在审查某样东西般的眼神,李牧不知其意,只能立在原地。
似乎过了许久,赵炎才缓缓张口道
“李牧,你也老了……你瞧你……都有白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