粱玦人还未进殿,一声凄厉的哭喊令人心惊,吓得众人以为成蟜已被嬴政处决了!
式弥匆忙相迎,粱玦一踏入殿内便给她跪下了
“君上要让公子带兵攻打赵国!可……可公子从未有过领兵打仗的经验啊!如今君上这要安排,岂不是叫公子送死吗?!”
式弥见她哭的撕心裂肺,拽着自己的裙摆不肯撒手,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你,你先起来……此事若是国君决定的,我出面求情,也不合适啊……”
见她完全没有撒手的意思,还一个劲哭着喊着
“公子骑射都不俱佳,连舞剑也差强人意,叫他如何带兵呢?”
“他为秦国公子!大秦男儿人人都会骑马射箭,成蟜现在虽生疏,或许上了战场,得了好的锻炼机会,也会进步啊……这,这人人都有第一次,成蟜也许并不会像你想的这般羸弱啊……”
式弥眼神示意施夷与珠翠,两人匆忙上来将粱玦拉开,可她哭的凄惨,泪如泉涌地哭喊着
“娘娘……我如今已有一月多的身孕,若是公子一去不返,我,我不能让我的孩子没有父亲啊!”
就算今日没有成蟜私藏自己帕子一事,式弥也知自己没有权利去干涉嬴政的决定,这关乎整个大秦国的未来,不是自己三言两语能转变的!
“你不要在此胡说了!”
式弥看着她那凄惨模样,语气有些严肃
“这公子都还未出征,你就说这些不吉利的话语,岂不是晦气!如今你既有了身孕,应当好生照顾自己,怎么能这般……”
式弥想回避,却被粱玦死死拉住,她是铁了心要式弥帮她,连施夷与珠翠来拉,都没办法将她拉开。
听她有了身孕,其他人更是不敢下重手,就瞧着她哭泣道
“娘娘定是知晓成蟜的心意,您就可怜可怜他吧!他自小失去了父母,您是他生命中唯一的光,您……”
“住嘴!!”
式弥少有的不近人情,见粱玦失了智,连忙叫其打住。
“你若是再胡言乱语,就算是我说破了嘴皮子,成蟜也是难逃一死!”
见粱玦赖着不肯走,式弥甚是无奈,只好对其他人说道
“你们先下去……”
成蟜对自己有情?只要一想到这个问题,就令式弥觉得好笑,当初与成蟜相处也只不过因为自己是他的嫂嫂,见他年幼又无双亲,只是可怜他罢了!又岂能料到成了现在这般场面。
式弥收回了昔日那股温柔之色,冷着面问粱玦
“我的帕子在成蟜那儿,你是早就知晓了吗?”
“是……是……”
粱玦跪在地上点头。
“那你为什么没有好好劝他?为什么不叫其打消这股荒唐的想法?就算他当局者迷,难道你这个旁观者清,就没察觉这是要命的事吗?!”
“娘娘……”
粱玦说到此处,更是满眼的泪,她的语气听着甚是悲哀,自从当了成蟜的姬妾至今,她哪里吐露过心中这股委屈,如今若是真相大白,她倒觉得终于松了口气。
“成蟜心里有你,他纳我为姬妾,全都是因为我长的有几分像您,他从来也没爱过我……虽说我跟他去了韩国,一路照拂,可他这心里……从来没有一刻忘记过您啊!我哪里不曾劝过!我人微言轻,他的情感之事,又岂是我能左右的?”
“你不是与他有了孩子吗?他怎会不爱你呢?”
这些话听着,就跟天方夜谭一样!
“娘娘……一个男人让一个女人有了孩子,那就一定会有爱产生吗?那只不过是他本能的欲望罢了!这个孩子的出现,是我人生的希望!我期盼着成蟜能看在孩子的份上,能用几分真心待我……可如今我都未来得及告诉他这件喜事,他就要去前线了!若是他死了,您叫我们孤儿寡母……如何立足呢?”
式弥坐在桌案边,只觉得荒谬,觉得所有的感情都变得复杂难以理清,她不想管这些事,若是自己插足,嬴政对自己起了疑心,岂不是搬了石头砸自己的脚?如今嬴政对成蟜的处罚到底如何,自己只能半字不提,更何况叫他领兵又非惩罚!若是他能打胜此仗,也好将功折罪啊!
见式弥不语,粱玦又跪着爬到她脚边哀求
“娘娘……我没有别的要求,只希望君上能收回成命,将我们打发了去封地……我们将永不回咸阳!”
“你觉得我的立场,如何替你开口?”
“现如今成蟜应该回了自己宫中,娘娘只要在君上面前进言,说成蟜非将领之才,换了他人去更有胜算,如何?今日您的帕子虽从成蟜袖口中掉落,可他也不会蠢到立马承认啊!只要不承认,事情还有回旋的余地……”
她跪着,拉着式弥的手哀求道
“你就当可怜可怜我们吧!就当可怜我……我爱公子,所以可以容忍她心里没有我,即便他爱的是不该爱的人,我也会守口如瓶,替他保守这个秘密的。”
她这样又是磕头又是哀求,式弥怎能拒绝,只好答应她选个好时机,再跟嬴政开这口。
待天黑了,嬴政才姗姗来迟,这脸色自然不好,看起来阴沉,不苟言笑。
他见式弥等他一起用晚膳,只好收敛了几分怒气
“你不必等我。”
他看着她,又问道
“今日有没有摔着?有没有哪里受伤?”
式弥摇摇头,心里确是七上八下的,生怕嬴政问他成蟜一事
两人的关系稍稍缓和了些,却因为成蟜,又有些疏离。
“听说……君上已下了命令,叫成蟜令兵为蒙骜蒙恬攻打赵国做后盾了?”
嬴政刚想用膳,听式弥这一说,又放下了手中的食物。
“你的消息倒是灵通,谁来跟你说的?”
“是粱玦……”
式弥没有隐瞒,她看着嬴政,神色坦然
“她今日告诉我,她有孕在身,若是成蟜上了战场恐怕凶多吉少,故而求我,希望能让你改口,换其他将军去。”
嬴政不屑一笑道
“真是笑话!孤的决定还能被他们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