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要以为君上封你为长安君,你就忘乎所以了。”
成蟜与粱玦告别式弥后,匆匆赶回自己的寝宫,他们之间没有爱情,也没有亲情,就像是两个强拉在一起,扮演着夫妻的陌生人似得。
成蟜内心不得不承认,方才见式弥,确实有些情难自持,忘乎所以了。
“雍城发生了何事,我想你也听说了吧?咱们的君王,可是连生母都不会放过的!如今娘娘才诞下孩子,两人正是蜜意正浓,倘若……让他知晓你有这般心思,死的可不止你一人了,也许,连带着咱们整个宫院都得送命!”
粱玦的言辞犀利,在她眼中,眼前的男人不再是夫君,也不再是从前那位翩翩公子成蟜了,他的爱而不得,他的背德之情,他对式弥所流露的那些多余的感情,都令粱玦唾弃。
虽说是鄙夷,却又离不开他,她对他的感情复杂而又怀揣着期望,又是爱他,又是恨他。
整整独处了半年之余,自己仍未能得到他的心。
成蟜未语,而是逐渐与粱玦拉开了距离,他自顾自走着,不顾她,也不顾陪同的侍者,他的脚步飞快又带着几分怒意。
随着年龄的增大,对于情爱方面也愈发强烈,那不是对着任何一个女人就会产生的情欲,而是面对喜欢的女人才会迸发的占有欲,他内心跃动着想独占式弥的想法,一天比一天更加激烈。
燕丹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挑拨他们兄弟关系的机会,他在秦国被囚已经许久,却一直苦苦寻不到出逃的机会,原是嫪毐叛党杀入秦宫时,对他来说就是最好的机会,可谁曾想到只差半步,自己就能趁乱要走了,却在最后关头被李信给抓了回去。
他整日郁郁寡欢,愤愤不平,见到式弥与嬴政两人带着孩子恩爱的场面,更是怒火中烧!
正当他苦无计策,心烦意乱时,成蟜却偏偏回来了。
燕丹擅长伪装,佯装成他的知心朋友,懂他,为他不平,他是成蟜这份感情的第一见证人,在燕丹没有任何嘲笑这份感情的情况下,成蟜已非常感激。
两人一来二往,倒成了所谓的“知心朋友”
“我一直觉得,公子之才不输国君,实在可惜。”
“何解?”
两人在燕丹那片矮屋内下棋,这里虽是破旧,可也难得清净,成蟜为了躲避粱玦,常常一个人来此处找燕丹下棋。
燕丹下了一步棋,面带笑容,温和地回应道
“公子年纪轻轻,不费一兵一卒就可让韩国心甘情愿地割数座城池,这样的口才,可不是人人都有的……”
语毕,他瞟了一眼成蟜,见他落子犹豫,又说道
“你也知道雍城一事,君上虽有治国之才,可总是打打杀杀的,闹得血流成河。也实在……不妥啊……”
“可,那是有人造反!若不杀一儆百,怎能震慑天下?”
“虽说是造反,难道没有别的办法平息此事吗?我倒不觉得,恕在下多言,若是公子遇上此事,定能做的更好。”
燕丹字字都有其用意,他早就摸透了成蟜那心智不成熟的心理,三言两语就挑的他困惑。
“可惜啊……”
他长叹道
“公子从前被先王所重视,定是当太子般抚养的,若是……今时今日坐上秦国王位的是你,你也不必这般心烦了。与心中所爱慕的女子,岂不是水到渠成?”
若是从前,成蟜定会反驳,也会立即斥责燕丹这番大胆言语,可此时此刻,他一言不发,落子犹豫。
“今日就下到这儿吧,这盘棋就这样放着,明日再继续……”
他心绪不宁,已无心情再下棋了,燕丹也未挽留
“那么恭送公子了。”
他作揖行礼道。
冬日的秦宫还未落下今年的第一场雪,这气候倒是比前几年都寒冷,成蟜一人走在宫内,穿过迂回的走廊,看着光秃秃的枝丫上停了几只麻雀在拌嘴,心里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那温柔的眉眼,温暖的笑意,比起从前更加令自己心动不已,难道是因为许久未见的缘故吗?为何心中这般悸动。
脑子正乱成一团的想着这些呢,拐角便碰见了日思夜想的女人!
式弥与几个婢女站在不远处的亭台之下,他见她手中似乎抱着一个包袱,见她对着那包袱浅浅的笑着,才想起来这可能是还未见过的小公子扶苏。
“嫂嫂……”
成蟜自然地上前搭话。
“天寒地冻,嫂嫂怎么出门了?”
“是成蟜啊,你怎么一人在外头?”
式弥笑着说道
“扶苏醒了,我带他去看看君上,可是走到一半刮起了风,我叫珠翠回寝殿取披挂去了。”
“小公子?不知嫂嫂可否给我看看?我到现在也不知这小公子的模样呢。”
式弥哪里会拒绝,她并未犹豫地将襁褓中熟睡的扶苏递到了成蟜怀中。
“方才还睁着眼东瞧西瞧呢,转眼就睡着了。”
成蟜看着怀中的婴儿,细细观察着他的模样,发现是个非常漂亮的小婴儿,眉眼五官尽取了父母的优点。
“真是人中龙凤啊!”
成蟜笑着
“我瞧这孩子,跟嫂嫂长的十分相似,这鼻子眼睛,跟您一样,生的十分标致美丽。”
看似不经意的夸赞,却让式弥心里咯噔一下,她忽然觉得有些尴尬,成蟜从未这般赤裸裸地夸过自己的容貌,引的身旁陪侍的婢女也有些面面相觑。
“我们还要赶着去见君上,就不多聊了。”
式弥赶忙接回孩子,强装冷静地说道
“天寒地冻,成蟜也赶紧回去吧。”
式弥迈开步子正要走,谁知成蟜突然脱下了他自己的披挂,就往式弥肩上盖去。
“婢女还未取回披挂,嫂嫂先用成蟜这件吧。”
直到此刻,式弥才突然醒悟过来,眼前的成蟜再也不是从前那个孩子了!此时的他身材高大!都长的比自己高了!是个成熟的男人了!
“成蟜!!”
式弥忍不了!她不明白他为何突然失了分寸,厉声呵斥了一声
“你做什么?!叫旁人看见,成何体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