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今日,成蟜与梁玦还要去拜见嬴政与式弥,怎么说也是纳了姬妾,也终于成立了自己的家庭,成蟜也不再是孩子了。
他虽不太愿意,可仍旧去了。
席间,四人坐着,都无话,嬴政本就与成蟜无话可说,今日会出现在这儿也是听了式弥的话。成蟜呢,那呆滞的表情一点也不像是得了美人后该有的模样,他与从前无异,仍是愣愣的。而那成为了成蟜第一个女人的梁玦,本以为她会面露幸福模样,可也是有些神思恍惚,似乎强装幸福。
“成蟜,如今成了家,也是大人了,之后……就该立业了呢。”
式弥笑着,想尽量缓和氛围。
嬴政喝了口酒,只觉得这殿内氛围难受,想撇下一走了之,自己那么多国事要处理,怎么有空听他说些新婚燕尔的话语。
式弥见自己抛出了话题,嬴政竟然不接话,又朝他使了个眼色,嬴政一愣,原是想假装没看见,可瞧见式弥瞪着眼睛,一副凶悍模样,只好硬着头皮关心道。
“成蟜,你对仕途,可有什么想法?我记得你小时候跟着蒙骜将军学习,要不要领兵试试?”
此话一出,嬴政就有些后悔了,该让他做些闲散之事的,怎么一张嘴,就要把最重要的军事兵力交给他了!
与自己的兄弟许久未说过话了,即便是一向镇定,处事雷厉风行的嬴政,也有些不知道该从哪里切入话题了。
成蟜见嬴政主动找话题,也连忙回应道。
“成蟜许久不涉及这些了, 自然生疏,兵力乃是国家第一要事,成蟜不敢接下此任。”
听他拒绝,嬴政也不会再继续这话题,而是转到了其他话题上
“孤也思虑许久,这几日都在给你选合适的封地,你可有中意的?”
这是个非常好的机会,成蟜大可以要一块富饶之地,他为嬴政的亲弟弟,只要不过分,嬴政自然会答应,可成蟜却突然从位子上走开,走到了殿中,朝嬴政行礼后回答道
“成蟜无中意的封地,若是君上答应,成蟜还想留在秦宫两年。”
他这番话,让在坐的三人都愣住了,梁玦听他说不想去封地,想留在宫中,也是疑惑不解,这哪个公子不希望有自己封地可以大展拳脚?总比整日待在宫中,活在君上的眼前更能挺直腰板吧?
“为什么?”
嬴政问。
成蟜留下的目的,自然只有他自己明白,他沉思片刻,说道
“封地虽好,可离兄长太远,成蟜不想这么早就离开亲人,若是君上愿意,成蟜想再晚两年去。”
用亲情做挡箭牌,自然是最好不过的,即便是做事一向不讲情面,内心疑虑颇重的嬴政,也无办法拒绝这么个无懈可击的理由,他虽是觉得不妥,可又想着眼前的弟弟年幼失了父母,自然会不舍得家人,他深思了片刻,才缓缓开口道来
“既然你还不想走,那就再留两年,只是你已有妾室,自然也不能像孩童那般无所事事,若是你有心,可否为为兄出些力呢?”
成蟜回应道
“若是兄长有用得上成蟜的地方,成蟜必定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两人的关系,看似缓和了些,多年的僵持在这场家宴上也有所释怀。
式弥见成蟜不想走,自然也有自己的看法,他若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自然不会做出什么出格之事,若是能缓些时日去封地,说不定……能改变未来成蟜造反的原因呢?
家宴结束后,成蟜与梁玦一块回去了,嬴政还有事要与大臣商议,只有式弥留在寝殿,由施夷陪着。
今日宴会,施夷也在场,她一直观察着梁玦的表情变化,心思缜密的她越看越觉得这个女人与式弥有几分相似,直觉告诉她,里头定有内幕。
“今日的宴会上,我倒是发现了一个问题。”
施夷说道
“成蟜与梁玦,怎么说也是新婚小夫妻,可今日成蟜这脸,看着可是不怎么开心啊。”
她说的这番话,也是式弥的疑惑之处。
施夷见她若有所思,又说道
“这场家宴下来,公子可是一眼都未看过他的小姬妾,反而……魂不守舍的。”
一夕之间,成蟜对梁玦的态度就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她也不明白昨夜两人发生了什么事,难道是梁玦伺候不周?惹得他不开心了?可成蟜……也不是小心眼的人啊!
“施夷……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式弥心跳有些变快,她虽是犹豫,可心中这片充满问号的乌云一直不散,搅得她也是心神不宁。
“你说,那个梁玦,真的很像我吗?”
施夷突然窃喜,露出了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表情,式弥朝她白了一眼,她才收敛。
“你要听真话?”
“是!不然问你做什么?!”
施夷笑了略有深意,随后说道
“乍一看,确实有几分相像,可今日我盯着她看了许久,就觉得没那么像了,她的性格,她说话的声音,还有她或笑或发呆的模样,都与你不像。”
式弥望向窗外,发现如今已是寒冬了,远处的枝桠光秃秃的,没有了一片绿叶,她望着远处阴沉沉的天空,那一片片乌云好似要掉下来似的。
“要下雪了……”
她喃喃自语道。
梁玦,以为做了成蟜的姬妾是幸福的,他虽是公子,身份不凡。可也不骄不躁,待人谦逊温和,梁玦一直以为两人度过的第一晚他会走,只是因为太紧张了,又或许想起了些许不开心之事,等第二天,一定会好的。
可是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成蟜一直再未与梁玦同寝,他反而变得郁郁寡欢,似乎心中有千万个烦恼缠绕,问他,却又不开口,两人虽是至亲夫妻,却相敬如宾。直到一月后,梁玦仍是完璧之身。
这种羞耻之事,她不知该向何人开口请教,她也不知自己到底哪里做的不够好,只是成蟜一直温柔,并未亏待与她,只是与她保持着距离。
这份苦楚,自己原本不用承受的,仅仅只是成蟜的一番话,就让自己走向了完全不同的人生道路,这条路,未免也太苦了些。
她在侍婢的陪伴下,坐在秦宫的后庭院发愣,如今是冬季了,外头的寒冷,哈出的气都能结霜了,可她仍是一人坐着,望着眼前的湖面陷入了沉思。
而不远处的燕丹,已经开始了下一步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