式弥捡回了那些破碎的记忆,在太后宫殿所经历的一幕幕,就像是拼图似的,又完整的回到了自己脑海中。
“是……我是喝了太后赐给我的鸩酒。”
她的双目有些茫然,有些呆滞地回答道
“我只记得喝下鸩酒后,我腹痛难忍,大口大口呕着鲜血,随后……我就陷入了一场漫长地梦境中……”
她握着嬴政的双手,语气软软的,很无力。
“那个梦,好奇怪,我看到了自己。是过去的自己,我还看到了一条巨龙盘旋在我面前,它不说话,只是跟着我……还有……”
她忽地哽咽了,随后那双茫然的眼睛泛起了泪花,她望向嬴政,看着嬴政那双布满疲倦与泪水的眼睛。
“我在那个梦里,还看见了一个孩子,白白胖胖的,很可爱,他很乖巧,总是睡着,不管我怎么喊他,他都不醒来……”
即便是个从未见过面的孩子,可他曾经在自己的身体里存在过,母子之间自然会有奇妙的心电感应,从前式弥没有察觉,而此刻,她意识到自己可能拥有过一个孩子,是自己和嬴政的第一个孩子。
“嬴政……虽然有些荒唐,可我总觉得我的肚子里,曾经孕育过一个孩子,只是这个孩子……可能在我发觉的时候,已经不在了……”
她略微惨淡的笑意,掺杂着溢出的眼泪,不断地滴落在嬴政的双手上,她抚摸着空荡荡的小腹,哀哀戚戚地问道
“是吗?我们曾经有过一个孩子,可是因为鸩毒的原因,他已经不在了,是吗?”
嬴政何尝不是痛彻心扉,两人日盼夜盼的孩子,原来早就存在过,若不是自己疏忽大意,又岂会让这个孩子无法来到世上!
嬴政不忍骗她,他点点头之后,却立马补充道
“没关系,以后我们还会拥有很多孩子,这个孩子与我们无缘,我们留不住他,不过你放心,等下一个,下下一个,我一定会寸步不离地守着你,绝不会让你再有意外的!”
是啊,大抵是无缘的,式弥想起了梦中的那个自己,她就是这样的说的,她还说过,不久后,我们还能再见的……
式弥喝了鸩毒竟然还能活着,这件事立马传遍了整个秦宫,从来没人能逃脱的致命毒药,这个女人竟然毫发无伤的苏醒了!
嬴政的高兴,众人的惊讶,式弥的悲伤,赵离姜的惊愕,众人的悲喜互相交错着。也拉开了式弥人生道路的新篇章。
几个待命的御医诚惶诚恐地来给式弥复诊,见其脉搏平稳,气色俱佳,一点也不像是中毒之像,几人面面相觑,若非亲眼所见,根本不敢相信。
“恭喜君上,恭喜娘娘!娘娘身体已无任何异样!娘娘洪福齐天,定能长命百岁!福寿延年!”
众人奉承着,祝福着,将先前的阴霾全部一扫而空,当初的愁云惨雾,好像都消失了。
嬴政在为式弥的重获新生而感到高兴,可他也知道自己还有重要的事未做,自己的生母已经关在宫中两天了,她虽是生母,可做错了事,自然也要受到惩罚!
“式弥,你先躺下休息,虽然御医说你身体已无恙了,可也不能累着,你再多歇息几日吧?其他事,你都不要管,只管好自己的身子就好。”
自己的生母,夺走了自己最爱的性命,也夺走了自己未出世的孩子性命,这样复杂的仇恨,让嬴政陷入两难,他自然是要惩罚她的,可要怎么做呢?一时间没了主意。
式弥知道他要去哪儿,如今的她还没有多余心情去理会自己的仇人,她躺在床上,微笑着点点头,只觉得身子轻飘飘的,灵魂还未回来似的,她想要为失去的孩子报仇,想要大哭大闹,可此刻,这股情绪似乎也没浓烈到这地步。
当嬴政走后,王懿得了允许进来探望,见王懿在,式弥万分惊讶。
“王先生,你怎么来了?你,没去他国吗?”
王懿显然比式弥还要激动,他捋着胡子,笑中带着其他深意,只听见她嘴里说着
“姑娘,恭喜你了,逃过一劫!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此话怎讲?我现在可还累得慌呢。”
王懿替她把脉,脉搏跳动的平稳且有力量,丝毫不像是得了一场大病。
“姑娘,你可能不知道吧?你昏迷的时候,身上留了好多好多些,就好像……你身体里的血液全部流尽了似的。”
式弥笑了笑,说道
“这怎么可能呢,若是血流尽了,我怎么可能还……”
话还未落,式弥就察觉到了异样。
“您是说,是双鱼玉佩和血痂帮了我?”
“是,有可能!鸩毒乃是天下奇毒啊!自古以来还没有人能逃过,若不是这两物在保护你,我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你会安然无恙。”
式弥连忙去摸怀中的双鱼玉佩,它还在,还被放在香囊中。
他沉默着,想起了那个梦境,想到了那条龙,忽然,她好像注意到了什么。
“王大人,您有没有带匕首?”
“怎么了?你这是要做什么?”
王懿还不知其意,可式弥却慌忙下床,二话不说就抽出了王懿腰间的佩剑。
“姑娘,你,你这是做什么?你……”
王懿的话都还未说完呢,只见式弥举起剑,毫不手软的朝自己手腕刺去!
利刃瞬间就刺破了式弥的皮肤,正当王懿以为她因失去孩子而感到悲痛欲绝而失了理性的时候,神奇的一幕发生了。
王懿去夺剑,明明看到式弥的皮肤被刺破,鲜血淋漓。却肉眼可见她的伤口在慢慢愈合,不出几秒的功夫,那块皮肤已完好如初了!
“怎么会这样?”
王懿愣在原地,惊呆了
“你从前说你受伤要待第二日才能复原,如今怎么……”
式弥看着眼前如同魔术般的一幕,也惊愕了,她愣愣地回应道
“我体内的血液,有可能已经不是我自己的了……”
在众人都在为式弥死而复生感到高兴之时,施夷自然也没闲着,她乔装打扮成给太后送饭的宫女,成功混入了太后的寝宫内。
当她看到赵离姜坐在大殿的正座上面色惨白时,施夷冷笑道
“你果真像史书记载的那样,蠢得无可救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