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无柔由两个侍卫押着,式弥脚步飞快,跟随的珠翠都快跟不上她的脚步了。从浴池到寝殿这条路并不远,可此时的她只觉得脑子乱极了,根本不知道该思考些什么。
嬴政和屈无柔怎么会在一起的?他们……他们怎么同在浴池中?难道嬴政这么快就情不自禁了?
式弥一边思考着,一边想着接下去要怎么处理这件事,她虽是心慌,可也明白,若是嬴政真喜欢屈无柔,自己也只能点头同意,接纳她。
她将屈无柔押进内殿,遣散了其他宫人,只留下了珠翠,施夷这会儿听说内殿闹翻天了,还知道跑出来看热闹!
寝殿内鸦雀无声,她看着眼前的屈无柔,眉目有些易碎感,身披了件单衣,连头发都来不及擦干,走入殿内了,式弥才发现她还未来得及穿鞋。
“去给她找双鞋。”
式弥自入秦宫以来,从来没有用如此严肃的语气说过话,珠翠见她是真动怒了,见其眉目间积压着一股怒火,快要爆发了。
“说,怎么回事?君上在沐浴,你怎么会进去的?”
这个屈无柔,看似木讷,鬼心思倒比自己预想的还要多!竟然会做出如此瞠目结舌之事!她站在面前,式弥也感受不到她有什么惊恐,只是面无表情,语气透着一丝惊恐,怯怯地回应道
“奴婢……仰慕君上已久,情不自禁才……”
“情不自禁?”
式弥只觉得好笑。
施夷此刻在一旁插嘴道
“我说什么来着,你早把她打发了出去不就没事了。”
她的话音刚落,式弥扭头怒瞪了她一眼
“你给我闭嘴!”
施夷吐了吐舌头,自讨没趣。
“你情不自禁,就敢在君上沐浴之时跑进去?说轻了,你是勾引国君,说严肃了!你这是预谋行刺!明白吗?!我就算不审问你,直接把你拉去砍了也无人会阻止!”
见娘娘发怒,屈无柔诚惶诚恐地跪下,仍旧温软着语调解释道
“回娘娘的话,是奴婢……瞧着君上与娘娘感情深厚,奴婢从来没有见过情深的君主,就不禁对君上有了些许期盼,想着……不知被这样情深之人所疼爱是何种感觉,故而做了糊涂事。”
式弥虽见她服软,可也难消心头怒火,本以为她只是长的木讷,没想到内里是光长了容貌没长脑子,今日入浴之事,若是换成其他君主,倒还有可能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可嬴政方才大动肝火,实在不像是被她的美色所诱惑了。
施夷在一旁看热闹不嫌事大,见式弥为此苦恼,忽又出主意,见她冷笑着,慢悠悠说
“杀了她得了,还跟她废什么话!以你现在的身份地位,杀这样一个贱婢根本不需要任何理由!”
式弥瞥了她一眼,也没给她好脸色。施夷嘴里说出的冷血主意,式弥怎么也做不到,仅凭自己的一句话就可决定一个人的生死,这样的权利太大,自己承受不了,也下不了手,毕竟眼前人只是喜欢嬴政罢了!只是因为喜欢而做了不明智的举动罢了!
“你说,你喜欢国君,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屈无柔低着头,声音跟沁了蜜似得,软糯轻柔
“是……初见君上时,奴婢发现君上看娘娘的眼神很温柔,不像是君王所有的,又在这几日见君上与娘娘出双入对,君上对娘娘又是体贴入微,故而产生了感情。”
式弥望着她,心中甚是感慨,若不是时代变迁,若不是她家道中落,她这个不谙世事的贵族小姐,怎会沦落至此,她的心地虽不坏,做事也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可正是欠缺这份心机,才被赵离姜所利用带进宫中。原是想靠她打压自己,没想到嬴政根本不为所动。
式弥缓缓闭上眼,沉默片刻后,说道
“你的去留,就让君上定夺吧……”
她沙哑着嗓子,万般无奈
“如果君上喜欢你,要留下你,那我也无话可说。可若是……君上留不得你,你也只能怪自己今日的荒唐举动,栽了跟头!”
一屋子人沉默着,式弥坐在桌案前,看着屈无柔跪着不敢抬头,只觉得时间漫长极了,直到嬴政回来,她那颗刚平复的心又急促起来。
面对这样一个流着泪,万般委屈的美人,任凭哪个男人也无法拒绝,嬴政也是男人,他自然也会有怜香惜玉的心。
“她是不是要行刺孤?”
嬴政黑着脸,仍旧十分不悦,见屈无柔跪着也没看一眼,而是直奔式弥。
式弥也实话实说
“不,她只是仰慕君上,头脑一热,做了逾越之事。”
嬴政冷笑了一声,并不受感动,又跟式弥说
“赶她出宫,不许她再进来!”
话音刚落,屈无柔更是委屈地哭出声来,她抽泣着,求饶着
“君上……君上……奴婢没有做任何过分之事,奴婢只是仰慕君上罢了。”
“没有做过分之事?”
嬴政阴鸷着眼睛,质问道
“你今日这般胡闹,若是让孤与娘娘生了嫌隙该如何是好?!先前你留下,孤就说过只能让你做个婢女!今日你竟如此胆大包天!孤没杀了你已是格外开恩!你还敢反驳!”
见他动怒,式弥也连忙安抚嬴政
“事已至此,君上也无须动怒,她今日虽是冒犯,可也是无心之失。”
可嬴政一点也没有想要留下她的意思,原是想杀了她,可见式弥替她求情,大手一挥,喝道
“来人!把她撵出宫去!不得再回咸阳!”
屈无柔一听要被赶出去,这木讷的表情才灵动起来,她跪在地上哭着求饶,满口说着仰慕国君的话,可嬴政听着只觉得厌烦!
见她要被拖走,式弥实在不忍,又嘱咐道
“派人护送她回楚国!一路好生照料!”
见眼前获得独宠的娘娘根本没有恃宠而骄,竟还有颗好心肠,屈无柔更是无地自容,她抽噎着,只剩下了感谢。
一场闹剧就此结束,闹得虽是惊天动地,可也很快平复了,今日屈无柔大胆的举动是令式弥大开眼界,她以为古代女子是内敛而矜持的,怎么也没想到看似柔弱的屈无柔,竟然会用这么赤裸裸的勾引方式!实在令人汗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