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丹回去后,只字未提,对于式弥的行程种种也不再多过问,他在等一个时机,等一个与彭双林见面的最佳时机,他要从这个人口中挖到双鱼玉佩的消息,现在的燕丹,满脑子都是这件宝物,他深信不疑,若是有了这件宝物,自己定能将萎靡不振的燕国救活!
跟踪式弥,成了他每日必做之事,他要不断摸清她每日行程,每日的路线,她偶尔会去见李牧,有时候又会在午时或是日入之时,带些饭菜去见彭双林,那栋破屋燕丹并未进去过,因为彭双林有时候会去街市摆摊算命,有时候便一整天都呆在破屋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如燕丹所预料的那样,离间赵炎跟李牧的君臣关系,比自己想的更加简单,赵炎气不过李牧对式弥藏有私情,特去求国君,说雁门匈奴时常骚扰,李牧不该三天两头回来,应长久驻扎才会令匈奴人忌惮,就这样,李牧被调去了雁门,一时半会回不来了。
李牧自然舍不得式弥,可心系国家危难,又岂是儿女情长的时候呢?他也知晓这次去边塞,大抵要过半年才归,这半年的时间,能改变之事太多,半年……半年见不到她。
这次的命令下达的唐突,李牧都未来得及与式弥好好道别,便出关了。
空留了满腹遗憾,只能看着邯郸城,邯郸城里的人,离自己越来越远。
时机,最终还是被燕丹等到了,没了李牧的打搅,赵炎近日似乎也是要事缠身,分身乏术,每每来寻式弥,说不上两句话,便被随行太监催促,只得匆匆回宫。
这天,天气晴朗,秋日吹散了红枫,将小溪晕染成了一片晚霞之色,式弥于这一日去茶馆帮忙,她过上了如从前般的生活,去那儿弹琴。
嬴政失约已有数月,可日子还是得朝前看,虽然道路尽头是否光明,自己也未知晓,可好在重要得人都在身边,这是式弥唯一的慰籍。
燕丹了解了式弥每日行程,知晓她若是去茶馆,必定一上午都在那儿,待午时吃了饭,才会提着篮子来给彭双林送吃的。
就在这一天,看似寻常的一天,彭双林也没想到,危难就这样降临了。
今日他并未出门,而是守着这破屋看书,前几日去街市摆摊算命,赚了几块钱,就买了些浊酒,边喝酒边看书,成了他最喜欢做的事。
院内杂草丛生,破屋也是不避风雨,可这些都不要紧,彭双林喜欢看书,喜欢这些古籍,他如饥似渴,根本不受外界所打扰。
可还未到午时,却有人闯入了自己的这间破房子,进门的不是式弥,而是燕丹。
跪坐在桌案前的彭双林有那么一秒觉得意外,可很快又恢复了平静,他只瞥了燕丹一眼,就知此人来者不善,大抵是为了式弥之事而来的。
“燕国太子光临寒舍,有失远迎了。”
彭双林嘴上这么说,可并未起身行礼,仍是自顾自喝酒。
燕丹今日确实不是抱着友好目的而来,他脸上的煞气已经出卖了他,从前那位温润如玉的公子,早就不存在了。
燕丹进屋,也未寒暄,只是不断打量着四周环境。
这破屋,果然够破的,可以用家徒四壁来形容。屋内陈设一览无余,寻不到任何一样值钱的东西,桌案破的,酒杯破的,烛台破的,这扔在一边的破被子,更是破烂不堪。
只有一样东西,倒是新的,就是摆在桌案上的一方砚台,一支毛笔是新得,看得出来这是彭双林日常会用到的东西,可他却保存的很好。这是式弥赚了第一笔钱给他买的,当初的彭双林不要吃的用的,只想要一套书写流利顺畅的笔墨罢了。
还有一样东西令燕丹震惊,这一贫如洗的家中,整整垒了三面墙的竹简,不计其数!它们码放整齐,直接垒的碰到了屋顶,着实壮观!
彭双林见其不语,而是盯着竹简看,笑着说道
“你可知文物之中,最有价值的东西是什么?”
燕丹不明其意,仍旧不语
“就是文字,青铜玉器,黄金珠宝虽有价值,可有文字记载的竹简,才是无价之宝,他们记录了当时的社会面貌,当时的法律政治,传达着难以保存的思想,因为有了文字,才能使文明不曾断绝,流传千古,我是最喜欢看书的,能亲眼见证这些古籍,也死而无憾了……”
“你是不是有双鱼玉佩?”
燕丹并未认真听彭双林的念叨,而是单刀直入,不再拐弯抹角。
彭双林一愣,放下酒杯,笑着说道
“这是何物?玉佩吗?老夫穷成这样,哪里还会有玉佩,若是有,定会被我拿去典当了换酒。”
燕丹见其胡扯,急了
“你别给我打马虎眼,先前我听到了你与式弥的谈话,你们清清楚楚提起了双鱼玉佩!我知道那东西的能力!若是有他,我定能使燕国恢复从前壮大!你把它放哪里了?!”
彭双林不急不躁,冷笑道
“没有什么双鱼玉佩,若是你想要我家值钱的东西,屋后的酒瓮中,还有几枚新鲜的鸡蛋,你若是要,一并拿去吧!”
这番话,把燕丹惹急了!他见着时间不多,可眼前的老家伙守口如瓶,根本不提双鱼玉佩,气的燕丹一把提起彭双林,再次凶恶地质问道
“你有双鱼玉佩对吗?这上古神器有着永生的能力,你一老头要永生做什么?!把它给我,我需要它来复国!!”
燕丹死死揪着彭双林的衣领不放,可怜的他瘦成了一把枯柴,被燕丹轻易拎起,可彭双林也不气不恼,他扶了扶那破掉的眼睛,又说道
“燕国大势已去,非太子你一人可抗衡,明白吗?顺应天命,即为正途!”
燕丹听闻后,一把将其撂倒在地,他显露出了本来面目,见其面目可憎,彭双林又再次说道
“你果然如史料所写那样,自命不凡,又不听劝解,更是易怒一意孤行。”
燕丹气不打一处来,狠狠朝彭双林脸上揍了两拳,打的他鼻血横流,两枚镜片都碎了!
可他还是未求饶,咬着牙嘲笑道
“我早就跟式弥说过,要她离你远点,希望她能有朝一日,看清你的真面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