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上下打量着施夷,对于此人,虽说不上了解,可也明白,这个女人是母亲安排过来的,目的肯定不单纯,见她模样机灵,也不像是甘愿留着做婢女的。
嬴政没有立马拒绝,而是在她面前来回走着,深沉又威严地嗓音在宫内飘荡着。
“你去?为什么你要自荐?”
虽然眼前的秦始皇比自己小了四岁,可他那股帝王之气也能把下手狠辣的施夷压的喘不过气来,她微微低着头,不敢直视,可又有些好奇,嬴政……会用什么样的眼神看一个女人?
凭着这股好奇心,施夷大着胆子抬头,只瞥了他一眼,就被吓得再也不敢与其对视了!
心噗噗跳的厉害,从前哪里见过这般眼神,仿佛要将一个人剥的干干净净,从内而外看个透彻,他那双阴鸷的丹凤眼所展现的威严,足够让所有人臣服于他的脚下!!
他在不断挖掘着自己的目的,施夷总觉得自己好像被人扼住了喉咙,无声地逼问着
你到底有何目的?
嬴政的眼神这般说着。
施夷咽了口唾沫,也亏得是她,若是换了旁人,铁定要被他这股气场给震地跪倒在地!
“因为……奴婢知晓这位姑娘是君上的心爱之人,见君上这几日为此事烦忧,奴婢因不能为君上排忧解难而感到自责,若是……君上信得过奴婢,奴婢愿意不远千里去将式弥姑娘带回!”
说罢,施夷又跪在嬴政面前,直到跪下,她才发现自己的双手颤抖不已。
“奴婢想为君上排忧解难,君上若没了烦扰,也可更好的为大秦未来出谋划策!”
王翦瞧着她那虚伪的模样,并不讨厌,只觉得她假惺惺的模样分外好笑,他偷偷笑了一下,也不帮着说话,而是看向嬴政,看他会如何抉择。
“你先起来。”
嬴政只是冷冷地说了一句。
接式弥回秦,这件事若不是自己的心腹,自己绝对不放心,可以说除了王翦,派谁去都不安心!何况……是这个不知底细目的的女人。
嬴政的戒备心,比所有人预料的都要强,自从归秦后,他很少对王翦以外的人展露真性情,即便是蒙恬,他也存着几分戒备,如今更是事关式弥之大事,怎可能派一个无名小卒去!
施夷诚惶诚恐地起身,仍旧低头不语,等着嬴政的回应,这偌大的宫殿内,霎时间变得静悄悄的。
“不必了,孤自有人选。”
嬴政拒绝的干脆,倒令施夷也不觉得意外,他本就是这样的君主。若是随意答应了让自己去,那么这个式弥在嬴政心中,也并不重要。
这一场试探,令施夷明白,这个叫式弥的姑娘若是来了秦宫,必不能小看!
嬴政让她退下,独留了王翦一人。
“如今的办法,也只得先写一封信告诉式弥,接她一事要晚些,但绝不会太晚!希望……她能原谅我。”
他立马俯身写信,叮嘱王翦叫人百里加急,务必在最短的时间内将信件送达!
“自从上次给她写信,却一直没有回应……”
嬴政又问王翦
“你有去问过馆驿的信差吗?他们真的有把信寄出去了?”
“确实寄了,式弥姑娘理应收到了,也不知为何,迟迟没有来信,微臣也跟信差说过,若是有宫中来信,不必经过馆驿,直接呈到宫中来。”
两人相隔千里,路远迢迢,在那传递信息缓慢,只能靠双脚或者马匹行走的年代里,嬴政与式弥这股浓烈的思念,却也不得不被这时代束缚着。
嬴政写了信交给王翦,由王翦亲自送去馆驿,在去宫外的路上,他又碰到了阴魂不散的施夷。
瞧她一人站在庭院走廊处,手里端着方才嬴政打碎的茶盏碎片,见她那模样,似乎陷入了沉思。
这个一肚子坏水鬼主意的女人,一举一动似乎都有她的道理,方才主动请缨去赵国,自然是在图谋什么!
王翦觉得她很有趣,这个有趣不包含其他意思,而是王翦第一次遇到这般不隐藏自己野心的女人,坏,也坏的光明正大。想要什么,自然也是不择手段想要拿到手!
王翦走近她,冷不丁说道
“你该不会还盘算着如何去赵国吧?”
施夷冷笑了一声,回道
“若是君上派我去,我当然会去!”
王翦双手交织抱在胸前,几分嘲讽
“君上绝对不会让你这个女人去的,他与式弥一年未见,若是派个不知来历的女人去,在式弥面前胡说八道可如何是好,君上年龄虽小,但并不糊涂,男女之间的情感,虽是懵懂,但也绝不会犯基本错误。再说……”
王翦笑着说道
“若是让你去,式弥岂不是只能躺着回来?”
“你觉得我会杀了她?”
“那是自然,你一开口主动请缨,我就知道你会杀了她!”
施夷冷笑了几声,不再说什么,而是转身准备离去,离去之时又感慨
“我是否小看了那个女人在君上心中的分量?从前我以为是年少无知,这感情来的快去的也快,但这几日……君上费尽心思也要亲自去接她回来,我倒觉得……我成为王后之路困难重重了!”
成为王的感觉,与自己想的并不太一样,在嬴政的以为里,国君虽不能有呼风唤雨的能力,但至少关于个人的事,总该自己做主吧?!可如今……却还是过的与从前无异。
失约,这件事对他的打击很大,虽出于无奈,可嬴政也明白,自己毁掉了这份约定,想起当初分别时式弥那不舍的眼神,想起那夜吻她时,信誓旦旦地说自己的感情并不是玩笑,可如今……却连小小的约定也无法守候!
王翦将信送去了馆驿,回来就陪着嬴政去寻蒙恬,因为成蟜母亲的突然离世,给这孩子的打击异常大,除了蒙恬以外,他几乎不再与任何人亲近,包括嬴政。
当两人路过赵离姜寝宫时,却恰好发现吕不韦从她的寝宫中出来,虽然他的表情是凝重的,但有一股无法遮掩的愉悦感沿着嘴角蔓延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