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下等下!”
式弥凌空挣扎着,可李牧似乎还没反应过来,单手将她紧紧抱住,还一脸紧张地劝诫道
“你应该不是会为了些小事就寻死觅活的人吧?!”
”我才没有要死呢!你哪里看出来我想跳河了啊!
式弥想撇开李牧环在腰间的手臂,却发现此人力量太大,根本无法撼动。只好双脚悬空扑腾。
“我,我要被你勒断气了!”
说罢,李牧才反应过来
“你,不是要跳河啊?”
“我的鞋掉河里啦,方才我还想着如何将它捞起,如今被你一搅合,我的鞋都飘走啦!”
式弥指着已经远航的鞋。
知晓自己误会后,李牧慌忙将其放下,就瞧见她光着右脚踩在略带泥泞的路面上,一副又想生气,又有些无语的模样。
身为赵国将军的李牧,人生已过三十载有余,哪里遇见过如此尴尬的事,竟然误会他人想法,刚才一瞬间的恐慌之下,也没了分寸规矩。
李牧初次露出尴尬表情,颇为不好意思地说道
“真是抱歉……我还以为,你在赵国寂寞,一时想不开……”
“我倒也不至于为了这些事投河自尽吧?再说,这被人从河里打捞上来都要面目全非了,我才不要死的那么难看呢!”
式弥见其面露难色,也未怪罪,他本就是好意,何错之有呢。
“不过,也谢谢你关心我。”
李牧见她在冬日赤脚有些落魄,脚趾似乎都有些冻红了,犹豫片刻,才开口小心翼翼询问道
“今日之事是我误会,若是姑娘方便,我赔姑娘一双鞋?你可去店里亲自挑选。”
“李将军也是好心,我的鞋原就是我不小心掉河里的,怎能让您破费。”
式弥摆摆手,还未等李牧回应,转身就要走,结果还未走出几步,这布满石子的路实在有些硌脚,只见她又无奈退回到李牧身旁,怯声询问道
“方才您说要给我买鞋,当真?”
李牧虽觉得她反应十分有趣,可并未笑她,仍旧绷着脸点头,表示肯定。
“你骑我的马吧,我与你同去。”
两人一同去买了鞋,出了店门,式弥闻到一股清甜的香气,这股味道很熟悉。
是从前喝过的浆水香气。
见其虽未说出口,可却对这股香气非常感兴趣,李牧想起夏日时节,自己也请她喝过。
“要不要去喝一壶浆水暖暖身子?也当是给今日之事赔礼。”
原就被王懿的那些话刺激的心情有些低落的式弥,在此刻急需寻其他事来分散注意力,好不再去想那些无奈悲惨之事。
“嗯,好!”
她想也未多想,便一口答应了。
冬日的浆水别有一番风味,不似夏日那般清凉,沁人心脾。温热的清甜的浆水治愈了式弥那颗迷茫无助的心。直到一碗下肚,她才觉得心情稍有好转。
“李将军,你会忘了式弥吗?”
一句没头没脑的话,听的李牧一口气没缓过来,嘴里的浆水差点喷出来。
“咳,咳咳……”
他赶紧擦了擦嘴,不明其意。只瞧着式弥眼神黯淡,似乎心事重重。
想捡着中听的话安慰,可这些并不是李牧所擅长的,思虑片刻,也只好硬着头皮说了句
“我李牧,记性也没那么差吧?”
式弥望着外头那一角灰蒙蒙的天空,思绪万千,随着嬴政从春日到夏夜,再到秋风,如今又即将一人度过寒冬,这般孤单寂寞,待到生命尽头之时,一切又将归零,只要一想到嬴政不会记得自己,她就忍不住伤怀。
“你……是遇上了什么难事吗?我听人提及,你似乎也不在茶馆弹琴了?”
式弥点点头,笑得有些无奈
“燕丹哥哥不允。”
她喝了口手中的浆水,又说道
“不知燕丹哥哥如今是怎么了,总是心事重重的模样,我想做些事,她都反对,就像是在茶馆弹琴之事,让他发了好大一通脾气,过了好几天,他的气才消了些。”
“是因为不甘心吧。”
原是沉默寡言性子的李牧,今日见式弥真有些落寞,原想置之不理,也不想跟她多谈,只是见其年纪轻轻,一人在赵国守着嬴政的承诺,身边仅有燕丹一人陪伴,想来也是孤苦无依,心中不免有些同情。
只见李牧稍犹豫,好像在做心里建设似的,喝了口浆水润了润嗓子,才缓缓开口道来
“燕国如今国力微弱,国家也是身处于水深火热之中,若非燕王喜将他的太子送来我国做质子,当初进军燕国,我们可不会就这样善罢甘休的。你也知道……燕王喜昏庸无道,国家在这样一个君王手中,是不会强大的,而太子丹深知此道理,可被困赵国的他根本有心无力。想要回去,回不得,留在此地,又碌碌无为。如今赵政也不在,他心中大抵十分不快吧。故而……情绪会失控了些。”
非得打仗吗?非得争得你死我活吗?
这个问题,答案也只有“当然”一个。有人的地方就有竞争,有国的地方就有杀戮,就别说如今七国争霸,这七国的国君都怀着狼子野心,想要吞并他国,想要支配他国,想要成为最强帝国!这样的想法没有错,这仅仅只是,本能罢了!
“李将军,你告诉我,燕丹有可能回去吗?你们赵国,会放了他吗?”
见她急切渴望得到认同的答案,李牧虽不忍毁灭她的希望,可也无法捏造事实。
他摇摇头,说
“按照目前看来,若非赵王亲自提议将燕太子送回……”
话题一下子又变得有些凝重,燕丹情绪不稳定已有多日,自己被他牢牢看管着根本没有任何大展拳脚的机会,如今又被王懿告知了如此离谱之事,令原本就心情不太好了式弥,更加郁闷了。
“听闻你想要寻个事做?可是生活拮据?”
李牧嘴上问着,可手已经从衣袖里取出一袋银两放在桌案上,对式弥说道
“今日出门带的不多,若是以后你有困难,可来府中寻我。”
听他这样说,式弥更是自惭形秽,连连摆手拒绝
“我怎能要李将军的钱,这不是我寻事做的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