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先生!”
嬴政见吕不韦挂彩,心急如焚。可吕不韦虽负伤,也未松懈护着嬴政的左手。
“快,跳下去,逃走!”
吕不韦面露痛楚,刚扭头想吩咐嬴政,那刺客又逼近,见他大刀举过头顶,想一刀砍死眼前二人,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嬴政竟急中生智,弯腰捡起吕不韦掉落的长剑,在任何人都没料到的情况下,竟一剑刺向了逼近的刺客!
这一剑,正中刺客腹部,嬴政阴鸷着双眼,在暗夜中,这双眼竟让人惊惧,见他恶狠狠地看向刺客,剑挑破皮肤,直达肌理,又深入内脏的触感,是柔软又略带紧实的感觉,这种奇妙的触觉由着刀尖传向嬴政内心深处,这是他第一次杀人,毫不犹豫,他没有害怕,甚至血溅到脸上,他也未眨过眼。
吕不韦见他如此勇猛,也是出乎意料,那被嬴政刺中的刺客连惨叫一声都来不及,就缓缓倒地而亡。
“走!”
吕不韦见嬴政抽刀,看着尸体发愣,又催促一声。
“我母亲,我母亲还在隔壁,我要去救她!”
嬴政提着剑,已经察觉不到害怕了。
直到此刻,吕不韦才想起赵离姜,那个女人从刚才到现在没有发出任何声响,也不知是死是活,可如今局面,要冲出去救她,实在太难。
“他们的目标是你,你先逃出去,待我回去救她!”
吕不韦将嬴政推到窗边
“快走!你母亲我定会救出她!”
嬴政犹豫再三,仍旧不肯离开,吕不韦见他这样更是着急
“你难道不信我吗?你母亲定是安然无恙,若是有难,以你母亲的性格,会不呼救吗?”
他又推了把嬴政
“还不快走,若是你死在这里,大秦还有何未来?”
嬴政见屋内情景,也知晓吕不韦分析的有理,见他右手负伤仍拼死相护,若是自己死了,这一切都白费了,若是自己在这里死了,那自己还怎么报仇?怎么创建大业!
只稍稍犹豫片刻,嬴政便从窗跳了下去,吕不韦见他落地滚了两圈,连忙起身往林中跑去。
他一定是大秦的希望!不,他有可能……是这个时代的希望,自己一定不会看错人的!
嬴政不敢停下脚步,从窗户跳落着地虽是吃痛,可他仍马上起身往林中跑去,风在耳边呼呼作响,已是深夜的空气里有那么点凉意,自己身上沾染的血腥味在此刻也弥漫开来,今夜的遭遇,嬴政永生难忘。
他回头,见那馆舍内有火光跃动,似乎还能听见砍杀声,直到他跑入林中,才发现有四五个刺客也紧随其后,朝自己奔来!
嬴政惊恐,自己此刻手无寸铁,如何与他们搏杀?若是被抓,岂不是只能坐着等死?
他加快步伐进入密林,可林中树木密密层层,更是杂草丛生,别说跑了,连走路都一磕二绊,嬴政还未跑多远,那伙人就追了上来。
“你还想逃!有人要取你性命,你能逃去哪里?!”
刺客脚步急促,还未跑出多远,就将嬴政捉住,按在了地上。
月色下的嬴政,虽是被刺客按住动弹不得,可此刻生死时刻,竟也不觉得害怕了!
“你们是受何人指使,这般费劲心机来杀我?”
嬴政语气平和,看不出有任何害怕。
此刻嬴政躺在地上,被数把刀抵着,哪里还有动弹的机会!
“你若想活命,就别回秦,乖乖留在赵国做你的质子不就好了!”
刺客虽语气凶恶,可这句话令嬴政突然大笑不止!
“你笑什么!”
“我已知晓何人要害我了!既然此人这般害怕我回秦,我倒是非去不可了!你们若是有这本事杀了我!我嬴政也认命了!”
“但是……”
嬴政恶狠狠地看向刺客,这个十二岁的少年,所表露的野心与胆量,令在场所有人都心惊!
“若是今日杀不得我,我日后必要将你们碎尸万段!”
他望向馆舍方向,吕不韦没有带兵追来。
难道今日……就是我嬴政将死之日吗?我的满腔热血难道就要在此地结束?大业还未启程,就要这般窝囊而死?
嬴政缓缓闭上眼睛,在眼前浮现的人,是式弥……
没想到才分别,就要天人永隔,实在讽刺!
就在嬴政祈祷着最后时刻出现奇迹之时,从远处林中突然射来数发箭,竟一一命中刺客,还未等嬴政反应过来,那些围着自己的刺客已倒地不起。
“谁?”
出手之人是敌是友还未分清,就瞧见一身着白衣之人奔于面前。
见他手持弓箭,意气风发,让嬴政大惊!
“你,是王翦?”
眼前之人竟然是当初街市,仅有一面之缘的王翦!
“你怎样?有无受伤?”
王翦见嬴政满脸血,异常落魄。
“我无事,你怎会出现的?”
这也太有缘了!竟然在这荒郊野外碰到了王翦!没想到他再次出手救了自己!
王翦还未回话,就见林中又走出一位男子,同样手持长剑,见他须眉皓然,虽已有白发,却身形魁梧,看似颇为勇猛
“此人……”
王翦将嬴政拉起,笑着介绍道
“他是我父亲王懿,我们周游列国,于几日前准备回秦,原是今夜想寻馆舍住下,可不巧,附近仅有的一家馆舍已被人包了,我与父亲无处落脚,才在林中席地而睡。“
嬴政方才经历了一场大劫,此刻心绪未定,只是惶惶朝王懿点了点头,又马上说道
“吕相国与我母亲还在馆舍内,方才我们遇到了一伙刺客,已拼杀许久,我得回去看看情况如何!”
“吕相国,可是吕不韦?”
王懿眉头深锁,问道
“正是!”
“你是……何人?”
嬴政回复道
“我乃秦庄襄王之嫡子,嬴政!”
在馆舍杀出一条血路的吕不韦,在众多士兵的保护下,才从屋内逃脱,他飞着步子冲入赵离姜屋内,只期盼着别让自己看到一具尸体!
赵离姜坐在床沿边,望着冲入自己屋内的几名刺客,倒也不慌,仍是一副气定神闲模样。
“怎么,要杀我?何人指使?”
她轻缓又温柔的语调,跟现在的血腥杀戮,一点也不匹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