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老太要去找大队说理:
“不行,怎么能叫知青参加考试呢?我要找大队长问问去!”
熊老头子坐在门外的墩子上编粪箕子,他抬了一下眼皮子,看了看,说:
“我看你还是不要去了。”
大队长都已通知下去的事,说明这是村委会已经商量好了的。商量好的事情,能随随便便改的吗?
要是随随便便一个人说一句,村委会的规定就改了,那大队长的脸还要不要了?这老婆子,可越来越没有分寸了。
熊老太撇了撇嘴,这死老头子,还想管着自己不成?也不看看自己那窝囊样。
“我为什么不去?我说的是理,又不是和他们胡搅蛮缠。”
熊老头眼皮子耷拉下去,他是上门女婿,一直都没有话语权。唉,没办法,谁让当初自家穷呢,不做上门女婿,自家连个媳妇也找不到。
算了吧,大半辈子都这样过来,也不差这一回。等老婆子吃了亏,她就知道锅是铁打的了。
其实,也不怪熊老太这么闹腾,她的小儿子卢小四是村里唯一的高中生,如果不让知青们参加考试,这当老师的名额妥妥的会落到她儿子身上。
如果儿子当了老师,他不仅不用下地,每个月还有补贴,就连以后娶媳妇都容易的多。
熊老太气势汹汹地到了大队长家。
大队长媳妇见到她,便问:“大姐,什么风把你刮来了?”
熊老太是招夫进门,村里的人大部分喊她姐。
熊老太不好在大队长媳妇面前摆谱,只好按下心中的火气问:“改花,长根去哪儿了?”
大队长媳妇说:“在大队部给人登记呢!”队长媳妇说着,给熊老太端了一碗糖水,不管怎么说,这熊老太都算是村里的姑奶奶,怎么也要敬着点:“大姐,你来有啥事吧?你对我说,等他回来,我转告他。”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接了人家的糖水,熊老太也不好说难听的:
“也没有啥事,就是来看看。这不是说要招教师吗?我让我家小四去试试。”
“大姐呀,还是你有眼光。当初大家都不愿意花钱让孩子上学。只有你把小四培养到高中毕业,你看这机会不是说来就来了。”魏改花对熊老太主打一个奉承。
“唉,我那就是脑子一热,哪里想了那么多?更别说什么眼光不眼光。”
熊老太嘴里谦虚着,心里却是心花怒放。让小儿子上高中这事,是她一生的骄傲。
“大姐呀,你这脑子一热,可真是热对了,现在县城里的许多工厂招人都要考试,咱们村就是吃了没有文化的亏。
咱们离镇这么近,多好的条件。可就是文化不过关。咱这一次招老师,一定要好好把把关,让那些真正有文化的人教咱们孩子。不然,咱们啥时候都翻不了身。
大姐呀,你家小四儿,也是在县城学习过的,这是咱们村的骄傲,正好趁这个机会,让他也和那些从大城市下来的孩子比一比,让那些知青都看看,我们村的年轻人也不比他们差。”
大队长媳妇继续忽悠熊老太。
熊老太本想说“既然我家小四上过高中,就让他来当我们小学老师好了”,可是被大队长媳妇这么一说,她竟然开不了口了。
她总不能说自家儿子不敢与人家比吧,如果那样说,哪里还有脸当老师!
话说到了这份上,熊老太也只能顺着大队长媳妇的话音往下说:
“是呀是呀,就得让那些有文化的人好好的教教咱们乡下孩子。让咱们乡下孩子多学点东西,将来也能到城里做城里人。”
说着,熊老太就起身告辞。
在门口碰到大队长,她和大队长打了个招呼,什么都没说就走了。
大队长回到屋里问老婆:“熊老太来干什么?”
魏改花说:“能干什么?还不是心里有怨气,想找你发泄发泄,被我三言两语打发走了。”
大队长面对自家媳妇,永远都是温柔小意地哄:“老婆,还是你厉害,如果我在。说不定她敢闹我们一个底儿朝天。”
大队长媳好笑地捶了他一下,笑道:“净会耍贫嘴,你在家她也不敢!一个绝户女,她能什么能!”
熊老太到大队长家走了一趟,灰溜溜的回去了。但到底喝了大队长媳妇的一碗糖水,心里的气顺溜多了。
李超男不准备参加考试,就想进镇上处理些东西又不好打扰其他参加考试的人,只好找夏青青:
“去镇里转转不?”
正好夏青青也想去国营饭店一趟,一是看看黄大厨的老婆,一是想找黄大厨定一批食物,就答应了。
夏青青背上背篓,走出家门,在门口碰到李超男,见她推着一辆崭新的自行车,不由地问了一声:
“行啊,超男姐,鸟枪换炮了!”
谁知一句话,竟让李超男的脸红了。她讷讷地说:
“不是我的,是牛军的。”
夏青青心大,但不意味着她傻,她笑嘻嘻的上前,绕着李超男转了一圈,嘴里“啧啧”几声:
“超男姐,告诉我,是不是自行车的主人把你这棵好白菜给拱了?”
李超男的脸更红了,小声说:
“路上我再告诉你。”
原来,李超男已与牛军处对象了,只不过没有公开,两人准备过年的时候,见过双方家长再给大家说。
夏青青很为两高兴,两人年纪都不算小了,也该结婚了
夏青青和李超男说说笑笑,不一会儿就到了镇上,两人先去了供销社。在那里,正好碰到供销社里新进了一批布料,两人都想挑些布做衣服,不约而同都挑捡起来,正当两人挑拣的高兴的时候,身后忽然有人叫她们:
“夏知青,李知青,好巧啊,你们能借我点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