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越话一落下，整个金銮殿上瞬间陷入死一片的寂静。
跪在下方的丞相一党面色均是一白。
张穆林更是被楚越的一声接着一声的厉问给怼的的面色涨红，嘴唇微动，却哑口无言。
尤其是楚越的最后两句话，他听完后背后直冒冷汗。
……借九品中正把持官吏选拔？
……以世家门阀势力掌控朝堂？
这话你让他怎么回？！
楚越这话，就差说他张家要谋朝篡位了！
前脚他刚以冒犯先祖，给楚越扣了一顶大不敬的罪。
后脚，楚越就暗戳戳回了他一顶谋逆的高帽。
这后者可比前者的最要严重的多啊！
这个阴险的小儿！！
果然下一秒，上方唐帝之听完楚越的话后，眼神一眯，周身的气势也变得危险起来。
“张丞相，太子所言可是真的？”
“你这些年在朝堂上可是一家独大啊！”
“而且朕听闻，就连前不久的被罢职的崔伟也跟你也同样交好。”
“且据这崔伟暗中收受贿赂，调动升迁的官员也多是世家子弟……”
“更巧的是，这些调新上来的官员也跟丞相你相关的啊……”
说着，唐帝的目光缓缓看向丞相身后与其一起下跪的臣子，眼中的寒意令人生惧。
而同一时间，那些与张穆林一同跪着的丞相党派的臣子也都纷纷感受到唐帝冰冷的视线。
一时间，众臣皆时身形一抖，头埋得更低了。
而他们额上的汗水更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聚成汗珠，不断从众人的脸颊滑下。
此时他们的那里还有之前愤愤要求帝王处置储君的那股劲儿头？
一个个活脱脱像个鹌鹑，恨不得把自己埋进地里！
然唐帝只是目光在丞相身后那些人身上扫了一圈，就又定在了张穆林身上，语气一厉。
“怎么？如此种种，张穆林你还敢说自己没有不臣之心？”
“莫不是丞相这个位置坐久了，也想试试朕这把龙椅的滋味？！”
唐帝怒目圆睁，这一声怒喝更是气势骇人。
这次出口的话，更是诛心。
天爷啊，这话谁敢应？
在场的朝臣闻言都是身体一颤，吓得跪伏在地，哆哆嗦嗦，不敢再说一句话。
而张穆林在天子之威下，脸色更是一下变得煞白。
本想大唐祖皇的名号压制楚越，打消对方想用什么科举考试代替九品中正的念头。
不想这楚越竟是三言两句就将苗头转到了他们身上。
虽说，他们的确是不想放弃九品中正带给世家的好处。
但是这也只是大家心照不宣事情，从未拿到台面上来说。
可楚越这小子愣是当众将这件事捅破，将世家那层遮羞布掀开。
偏生对方话说的有理有据的，还把自个摘了了干净。
这该死的！
“陛下息怒啊！”
“臣、臣绝无此意啊！”
张穆林心头惶恐至极，脑中更是绞尽脑汁想着说辞，言语却磕磕绊绊。
“臣……臣虽然跟那崔伟确实是交好，但那也是同僚之谊……”
“至于臣一力维护九品中正，也是因为、因为……”
他倒是很想说，朝堂上多时世家子弟，是因为世家人才辈出……
可是大永使臣挑衅、嘉峪关遇难，朝堂上的世家臣子确实都没有帮上什么忙。
最后大唐之所以数次转危为安。
仰仗着的竟全是当初众人一向不看好的太子。
而张穆林极力推荐的陈桧，更是禹州暴乱的幕后推手……
这一桩桩一件件都是无法反驳的事实。
思及此处，张穆林已经紧张的满头大汗，同时心中对楚越的恨意也越发浓厚。
眼看着下方张穆林迟迟说不出了所以然来，坐在上座的唐帝面上的神色越发高深莫测。
刚刚他因为被张穆林带头‘逼宫’而升起的怒火，也逐渐平息了下来。
一个世家仗着相权，竟敢带着党羽逼当朝天子处置储君？
简直吃了雄心豹子胆了。
要不是太子机敏，怕还真是要被这老东西个得逞了！
想到这里，唐帝看着下方张穆林的眼神愈发冰冷。
同时，他心中隐隐冒出了废相的念头。
与此同时，另一边的四皇子楚萧见到事情再一次反转。
而唐帝看向张穆林越发冷凝的眼神时，他心中猛地一沉。
父皇这眼神……怕是丞相再不说个所以然来，下场堪忧啊！
“父皇息怒！”
楚萧当即立断朝上方唐帝一拜，语气诚恳道。
“父皇，依儿臣看，丞相此番阻止选官制度变革，也未必就是有谋逆之心。”
“要不然，丞相为官数十载，早就有动作了。”
“再者，不管九品中正制度是否变质，但不可否然的是，这制度确实是从祖皇开始，一直沿用至今。”
“我大唐读书人们也早已习惯了这样的选官制度。”
“这骤然说要改变，谁也没办法一下接受不是？”
“更何况，这制度还涉及到了大唐祖皇……”
“……都说病退如抽丝，这人病久了，身体弱了太医也不敢下猛药啊。”
“这制度也是一个理儿，多年的积弊沉荷哪里能一下就被治愈？”
楚萧一边闻言温声温语，好言相劝，一边又不动声色观察着唐帝的表情。
见唐帝没有打断他的话，似乎是听进去了些，但是依旧眉头紧皱。
楚萧眼神微闪，微微一想立即了然。
看来不退一步是不行了。
“其实……儿臣听了刚才六弟所言，也觉得甚是有理。”
楚萧话锋一转，面上也立刻流出啧啧称奇的表情。
“既然骤然改变会使人感到不适，儿臣认为到此事不如徐徐图之。”
“可以先将科举考试昭告天下，鼓舞众人报名参加，皆时可根据报名人数数量再定真章！”
楚萧一番话落，大殿内顿时安静了几分。
一旁的楚越闻言，眉头微微一挑，看向楚萧的眼中飞快闪过一丝暗芒。
他这位四皇兄……这个台阶递的可真是时候啊。
果然接着，就见龙椅上唐帝面上的怒容缓缓消散，眉头也逐渐舒展开来。
显然，他对于楚萧送过来的台阶也很满意。
“老四说得甚好。”
“既然如此，那这事儿就交给你来办吧！”
“办好了，朕重重有赏，但是要是办砸了……”
唐帝说道这里，目光一冷。
“你这皇子也就做到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