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张穆林和楚萧暗中互动十分隐蔽,故而楚越并未第一时间注意到。
相较于在场其他的激动和雀跃,楚越算是全场最淡定的了。
只见他缓缓抬手从一旁小李子手中的托盘上端起一杯酒,一饮而尽,然后好整以暇的看着在场众人。
金陵台内本就有细细流淌的细河,眼下众人皆坐在细河边上。
随着刚才唐帝下旨后,立刻就有侍从为在场的众人准备纸墨与好酒。
而此刻,在场的各路文人名士已经因为等不及要同江景行现身交流诗赋了。
只是,现在还有一个极为重要的问题没有解决。
“对了,既然是‘以诗会客’,那这总要有一个主题吧?”
有人当即就将这个问题说了出来。
这话一出,在场的众人都不由面露思索,议论纷纷。
但很快就有人将目光对准了江景行先生。
“哎呀,我们在这里讨论什么呢?今日江先生才是真正的贵客啊!”
“何不让江先生出一个主题?”
听到这一番话,众人立刻双眼放光,连连赞同。
“哎?说的对啊!”
“我们这真是高兴糊涂了!蒋先生,您看我们这帮后辈一时半会儿也拿不定主意……”
“不如您给定个主题呗?”
说罢,众人眼神都期盼着看先在贵宾席的江景行。
与此同时,在金陵台上高座的唐帝目光也不由落在了下方的江景行身上。
下一刻,只见一袭白衣的江景行思及片刻,直到抬头看见天上挂着的一轮明月,心里顿时有了主意。
“今夜月色正好,那不如……就以‘明月’为题吧!”
众人闻言,自然是大呼好哉。
“好!既然是江某出的题,那江某就给诸位起个头吧!”
说罢,只见他沉思片刻,便拿起笔在纸上龙飞凤舞的写下一句诗词。
“明月出天山,苍茫云海间——”
随着江景行笔挺话落。
霎时,众人仿佛真的看见一轮明月于山云雾间连连升起的景象。
那一派云海苍茫、气势磅礴的意境更是在场众人相继惊叹。
“不愧是梧桐书院的学者啊!”
“只是思虑了一会儿竟然就做出了这等意境的好句!”
“是啊,以往一说‘明月’,都难免与忧愁、伤怀挂钩。”
“可没有想到今日蒋先生一出口,我等才知晓原来明月也可以有如此雄伟壮阔的意境。”
“妙哉!妙哉啊!”
一时间,众人看向江景行的眼神越发炽热。
而一旁的侍从从江景行手中拿过那张写了诗句的纸后,就连忙交到了唐帝的手中。
听到众人毫不掩饰的赞叹,江景行一脸傲然。
显然,他对于这些赞叹已经习以为常了。
毕竟作诗可是他的长项,江景行对于这一点有这绝对的信心。
而事实也如此,江景行这一句诗成功为今夜的曲水宴会开了一个好头。
在座众人的的情绪立刻就变得高涨起来了。
接下来,随着乐声响起,江景行将盛有美酒的酒杯被放入水中,随流水而动。
当酒杯每停在一人面前,那人便即兴作诗。
中间有几次酒杯停在了与江景行一道的几个学子前,几人作的诗句也都得到了众人的一直好评。
尤其是楚萧,他所做的诗句更是引得众人赞叹连连。
江景行和唐帝听着众人对楚萧的称赞,面上的喜悦掩都掩不住。
当下各路文人名士都竭尽所能,畅所欲言,现场的气氛空前高涨。
而与此同时,先前丞相在暗中安排的人手也悄然动手了。
下一秒,随着越深再度响起、停止。
只见那一直顺水漂流的酒杯……竟稳稳停在了楚越的面前。
当在场的众人顺着酒杯晚上一瞧,看清楚楚越的模样后,都不由一顿。
而正看戏的楚越乍然见到停到自己面前的酒杯,也顿时一愣。
显然,他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中奖。
毕竟他这个位置的不仅属于溪流的上游,而且溪流的面还是微微偏斜的……
这都能停住?也是稀奇的很。
但楚越反应极快,二话不说就一把拿起酒杯将里面的酒一饮而尽。
“孤已将杯中酒饮尽,诸位继续即可!”
待在场众人反应过来,见楚越已经喝完了杯中酒,一时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只当是个巧合。
下一瞬,场面顿时又热闹起来。
然而,令众人没有想到的是。
没过一会儿,当乐曲声再度停下,只见那酒杯顺着溪流颤颤巍巍、颤颤巍巍竟又飘到了楚越的面前,停下了……
一时间,原本热闹的场面再度安静了下来。
这一次,楚越一低头看到再次停在自己面前的酒樽,眼中也不由多了几分诧异。
嗯?怎么又来了?
斜坡竟然卡了两次?
这么巧?
与此同时,看到这一幕的众人脸上也是神情各异。
搞什么?这什么情况?
按理说,太子所在的这个位置,酒杯一般经过了也不会停下才对。
酒杯怎么又到了这个太子面前?!
众人的目光都不由在楚越和酒杯只见流转。
这些自持清高的文人,对于楚越这种末流小国的废物太子可向来没有什么好感。
即便是听说了这位楚越在嘉峪关大败大永八千骑兵。
但那依旧不能改变楚越在天下文人的对他的刻板印象。
尤其是……在江景行弟子楚萧的对比之下。
此时,不少人不由想起了这大唐的太子不学无术,行事荒诞的名声,心下不禁冒出一个猜测。
……这大唐太子莫不是想以此方式来博得关注的吧?
想到这里,在场不少文人学士的眉头都皱了起来。
也不怪他们会这么想。
而是张穆林早就派人暗中将九皇子被发配陵州的真相歪曲,散播给了这些慕名而来的文人。
故而,早在今日之前,楚越在众人心中就已经是一个为了上位不择手段的心机太子了。
坐在高位上的唐帝也看出了现在气氛不对经,他看了一眼楚越,率先开口打破了尴尬。
“意外而已,让诸位见笑了!”
“太子,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自罚一杯?”
楚越肚里有几滴墨水,唐帝还是知道的。
让他作诗?那肯定没戏。
这种时候自然是快些遮掩过去才是最好的办法。
唐帝都发话了,众人虽然脸色有些不好,但人家皇帝都发话了,他们能不给面子?
只是,当乐曲再起时,场面气氛明显不如之前了。
然而,更令众人没有想到的是……
当乐曲第三次停下的时候,浮于溪流水面的酒樽,竟然又再一次停在了楚越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