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最后一枪打响，子弹出膛，击碎最后一位夜总会工作人员的脑袋，红的白的溅的到处都是。
陈寻拿出手帕，擦去卡瑟琳娜脸上腥臭的粘液，看了看上方最后一间豪华包厢，又看了看下方的出口，问道：“卡瑟琳娜，要不我们现在就退出去吧。”
陈寻倒也不是打退堂鼓，只是单纯的觉得自己二人留在这里帮不上忙，与其当背景板还不如在条子来之前快点跑路。
卡瑟琳娜沉吟片刻，坚定的摇了摇头，“不，我要上去，哪怕帮不上忙，我也要上去。”
陈寻没再说话，只是抱着枪站在卡瑟琳娜身前，跟着大部队向着顶层走去。
而在顶楼包厢内，两男三女还在享受天堂的美好，全然不知危险即将到来，不知他们即将从天堂坠入地狱。
整个包厢内充斥着淫靡的声音，声音一叠高过一叠，压过包厢外的脚步声，压过山鬼竹的尊严，压过他们最后一丝生的希望。
包厢门外站满了人，此次攻进来的所有还活着的斩鬼人都在这里。
他们手里端着手枪或是步枪，或是半蹲或是站立，黑洞洞的枪口对准包厢门，手指按在扳机上，随时准备以绝对的火力覆盖整间包厢。
可领头那人站在门前，手按在把手上却迟迟不敢开门。
山鬼竹还在里面潜伏，就这样破门开火只会杀了里面所有的人，山鬼竹会死，其他人也会死，他们得不到一点有用的情报，只会为了一个无用的鬼奴，搭进去一个家族精英。
领头人比了一个安静的手势，端着枪站在门口，眼睛死死盯着别在胸前的通讯器，期待能够接收到山鬼竹传来的进攻信息。
在他期待的目光下通讯器亮起红光，他惊喜的拿起通讯器接通，可很快他就失望了。
通讯器里传出来的是男性的声音：“警察来了，我们先拦着，你们快点，能跑就跑，跑不了就算了，反正家主会去跟高层交涉。”
说完，就切断了通讯。
领头人愤怒的把通讯器砸在地上，一脚将其踩碎。
他大手握紧门把手，低声道：“等会一个个的给我瞄准了打，要是敢上了山鬼家的人，别怪他们找你们算账。”
所有人不禁神色一肃，眯起一只眼睛专心瞄准。
见此，领头人咽了口唾沫，手上一用力直接将门锁破坏，一脚将其踹开。
淫靡的画面映入眼帘，娇媚刺耳的喘息声如雷贯耳，腥臭的气息涌入鼻腔，所有人呆愣在原地，但很快就反应过来，对准两个男人的脑袋疯狂开火。
他们无法确定山鬼竹是哪个，但能肯定的是这两个男的绝对不是山鬼竹，可以杀。
然而就在下一秒，刚才还躺在沙发上被人肆意蹂躏的一位风尘女子猛的坐起，一把揽住三上的脖子，将他的脑袋死死护在怀里。
子弹射入她的身躯，迸溅出一朵朵血花，山鬼竹满嘴的血腥味，她张了张嘴，鲜血喷涌而出，喉咙发不出一点声音，但她仍旧死死将三上的脑袋护在怀里。
痛苦麻痹了她的神经，让她感受不到一点痛苦，她身心冰凉，闭上眼仿佛能够看见生命化作点点荧光逝去。
她伸出手想要抓住逝去的荧光，可荧光却从指缝间溜走。
“要保住他脑袋里的情报。”这是山鬼竹脑袋里最后的一个念头。
山鬼竹的生命体征消失，新朋旧友的效果也随之消散。
所有人都认出了她。
射击停止，所有人涌进包厢，将包厢内的人团团围住。
他们将仅剩的存活者三上束缚起来，闭着眼不敢看沙发上满身弹孔鲜血喷涌的山鬼竹。
人群中只有卡瑟琳娜还睁着眼睛，她脱下自己的衣服，走到山鬼竹身前将她身躯包裹其中。
“不是说了活着回来的吗？”脑海里浮现出山鬼竹离开时的背影，卡瑟琳娜眼角滑落两行清泪。
她终究是名女子，是个感性的动物，做不到其他斩鬼人那般对生命的漠视。
所有人原地默哀三秒，扛起被打晕捆起来的三上走出包厢，对于山鬼竹的殉职他们很悲痛，但现在不是耽误时间的时候了，不然又要进局子。
所有人跑出包厢，只剩下陈寻和卡瑟琳娜，陈寻当然明白卡瑟琳娜的意思，他脱下自己的外衣盖在山鬼竹脸上，抱起她和卡瑟琳娜一起跑出包厢，离开之前卡瑟琳娜甩出一张陈寻送的符箓。
符箓落在地上，瞬间自燃，赤红的火焰升腾而起，顷刻间充满整间包厢，大火吞噬包厢内发生过的一切罪孽。
而此时，陈寻等人早已撤离。
离开夜总会，此刻条子还被留在外面看守的斩鬼人拦住，冲出来的斩鬼人见此立马扛着人朝着东边逃离。
那边停着他们早就准备好的箱型车。
所有人跳上箱型车关上车门迅速撤离，留在夜总会那边阻拦条子的斩鬼人也在其他人撤离后打晕眼前的条子迅速撤离。
成功撤离后，没人因为任务的成功而欢喜，所有人都是沉默，车厢内充斥着浓浓的悲伤。
一路无话，直到箱型车开到旅店卡瑟琳娜才缓过神来，她眼眸低垂，郑重的把怀里被衣服遮盖的山鬼竹递到同行的一名女性斩鬼人手里，转身跟陈寻下车进了旅店。
……
晚上，卡瑟琳娜目光呆滞的躺在陈寻怀里，脑袋里一遍一遍地回放着山鬼竹临走前的每个瞬间。
她想不明白，明明不久前还是一个信誓旦旦的说会活着回来的人，下一刻却死在了自己人的枪下，任务就真的这么重要吗。
陈寻看不出卡瑟琳娜具体在想什么，他抱着卡瑟琳娜，轻轻拍打她的后背。
陈寻嘴张了又张，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两人就这样一个倒在另一个怀里，一个轻轻拍打另一个后背。
过了很久，卡瑟琳娜才开口道：“为什么？难道斩鬼人的命运就是这样的吗？为了家族，为了任务付出一切，这真的值得吗？”
她声音很小，但陈寻还是听清了，他轻轻抚摸卡瑟琳娜的脑袋，“卡瑟琳娜，这不是斩鬼人的命运，我们有权放弃任务，保全自身，她的下场只是家族的悲哀，山鬼家太弱了，为了得到情报，让山鬼家在战争中多保留一点底蕴，她才献出了生命，而且我们的工作是为了全人类，不论做什么，都是值得的。”
陈寻不认可为了全人类奉献自身这种说法，但有些东西他自己想可以，但绝对不能说出来，特别是在这种时候。
“嗯，我知道了。”卡瑟琳娜轻轻点头，陈寻说的她都知道，她只是无法接受一条鲜活的生命，一个尽职尽责的人，为了任务，为了家族，保护一个侵犯自己的人，死在自己人的枪下。
陈寻搂着卡瑟琳娜的脖子，想说些什么，但还是没说出口。
“睡吧，你现在需要休息。”陈寻把卡瑟琳娜放倒在床上，安抚她入睡。
卡瑟琳娜睡去，陈寻看了眼手机，也躺在她身边缓缓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