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息了些许怒气后,许铃心这脑子一抽,也不知怎地,一句话尚未反应便脱口而出。
“时雨姐姐的娘亲呢?为何姐姐在伯父逝去后不同娘亲一起生活,却要跟着师父?”
这话问完许铃心就后悔了,觉得自己这嘴实在是太欠了点儿。
若母亲还在,秦时雨怎么会不与其在一起,定是早早离世了才退而求其次地选择师父吧。
她如今提起这茬,可不就是在揭人家的伤疤?
在心里狠狠谴责了自己一番,许铃心忙去看秦时雨的神色,生怕她因为这句话难过。
同时,大脑也在极速运转,想着要如何把这茬给诌过去。
哪知秦时雨听了她的话,却没露出任何难过的神情来,只若无其事地摇摇头,语气平平,没有丝毫的情绪。
“娘亲?我没有娘亲。”
完了!
这一刻,许铃心肠子都悔青了,恨不得给自己个大嘴巴子,高呼一声“我可真该死啊”。
谁知秦时雨像是怕她没听清般,紧跟着又补充了一句。
“我出生就没有娘亲的,只有爹爹。”
许铃心噎住,一言难尽地瞅着秦时雨,半晌,才从喉咙里挤出句完整话来。
“那个,对不起,时雨姐姐对不起,我嘴贱,不该问这个的,你别伤心。”
她自动把秦时雨的话理解成了“母亲难产而亡”,那岂不是跟铃心娘亲一样,瞬间,她觉得自己更该死了。
秦时雨却是并没有觉得如何,相反,当她发现许铃心在听了她的话后,皱巴着小脸不停地绞手,似乎十分纠结时,还愣了一下,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该不会,这小姑娘理解错了自己的话,想岔劈了吧?”
秦时雨仔细一琢磨自己刚刚说的话,别说,还真不怨人家想差,就她那几句话往这一撂,谁听了不往偏了想啊。
想明白前因后果,秦时雨忙拍了拍许铃心的脑瓜,解释道。
“那个,铃心啊,你有所不知,我们天目一族同常人不太一样,我说的没有娘亲,完全就是字面的意思,是从来没有过这个人,你能理解吗?”
许铃心:……
“啊?”
她不理解!她完全不能理解!!
虽然这句话里的每个字她都认识,也能听懂,但合在一起她就是理解不了!
什么叫根本没有这个人?那她对面这个人是怎么出现的?秦时雨明明是真实存在的人啊。
天目族就是再特殊,也不可能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吧?难不成是像她造天衡几个一样,用土捏出来的?
总不可能是像玥璃一样忽然就凭空出现了吧?
当然没可能!
所以你看,秦时雨为了安慰她,连这种话都说的出来。
自己可真该死啊!
秦时雨没想到,自己说了实话却反而让许铃心更自责了,有些哭笑不得,却还是耐心给她解释。
“是真的,你信我,别再薅那两撮头发了,一会那边该秃了。”
事关形象,许铃心果然听话地放下了蹂躏自己头发的小爪子,安静听秦时雨讲述天目族的秘辛。
“虽然不知道我们天目族的先祖是如何出现的,但我们一族的繁衍,确实有别于常人。”
按秦时雨的说法,鹿鸣谷秦家皆是天目一族,他们之所以人丁单薄至此,也与他们的繁衍方式有关。
天目一族得天眷顾而生,双目有灵,感天时而得子,神胎成则脱眼而出,以虚化实,躯体自成。
但感悟天时并不容易,所以鹿鸣谷这么多年,也才只有二十多人而已。
“我便是从父亲的右眼脱生而出的,是以,并没有母亲啦。”
许铃心:……
她觉得秦时雨是在跟她开玩笑,一个并不好笑还很荒谬的玩笑,但秦时雨神色认真,井井有条,容不得她质疑。
所以,还带这么玩的?用眼睛生孩子?这也太不科学了吧?!
如此毁三观的事让许铃心怀疑人生,本能便想抬头望天,却一眼瞟见了倒挂在树上跟她大眼对小眼的吞天兽,瞬间释然。
也对,她TM的都穿越到修真界了,还顶了个所谓世界初神的身份,无论这里发生什么应该都挺正常的,确实用不着这样大惊小怪。
嗯!对!
“所以,时雨姐姐,男孩的话,是从左眼出来吗?”
“额,确实如此……”
……
许铃心带着秦时雨离开苍云鼎时,外面也才过去了没多一会儿。
她让小二给秦时雨找了间上房,嘱咐她早些休息,明日同青城学宫众人一起进秘境,便回了自己房中。
秦时雨的事暂且就这样,来日方长,不急这一时,从黄旭那买的地图却是要好好研究一番才行。
之所以先把秦时雨送了出去,当然不是因为许铃心想独吞秘境里的宝藏。
玄黄秘境里有没有她能看得上的宝物先且不谈,许铃心可从不会对自己人吝啬,秦时雨既然已经被她划进了自己朋友的范围,又如何会为了这么点宝物耍心机呢。
之所以这么做,不过只是因为,她一早便发现了这地图中藏着的秘密,一个不适合张扬的秘密。
黄旭怕这桩买卖不成,并未同许铃心提及那位大能所说的话。
可许铃心还是一眼便察觉到了其中不同寻常的地方,也正是这个发现,让她豪掷千晶买下了这张地图。
甚至,为了隐藏这个秘密,她还不嫌麻烦地出手置换了黄旭的记忆。
“本是为了那玄黄钟而来,如今看来,似乎是有什么额外发现呢~”
低喃一声,许铃心对着铺在眼前的地图仔细研究了起来。
……
翌日一早,岳青城早早敲了许铃心的房门,轻声询问。
“铃心,可睡醒了?”
玄黄秘境开启在即,而泗水城距离问道山还有段距离,各宗门派都会早些过去守着,他们自然也不例外。
岳青城本还担心许铃心年纪小,会赖床啥的,却不想,门开的比他想象中快了很多。
许铃心虽是研究了大半宿的地图,却也是早早便起来了,几乎是房门敲响的刹那,她就打开了房门。
小姑娘一身素色常服干净清爽,立在门内,小脸微扬,颇有几分朝气蓬勃的味道。
“早啊岳长老,我已经收拾好了,咱们这便走吧!”
言罢,已是一马当先地下了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