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外面的脚步声临近,守门的宫女太监却无一人出声。
也对,自己一个囚徒,谁会傻的替自己出头!
没人出声无所谓,自己也不是好相与的,随手一个茶盏飞出窗外,直接砸在了那人脚边:“里面住的是个囚徒,谁给你们的胆,一个两个的深更半夜来找不自在!”
那人先是一惊,停住了脚步,而后竟毫无所谓地开门进来。
也没指望一只茶盏能吓退此人,云天音包好伤口后换上了宫中为她准备的湖蓝色袄裙,此时正襟危坐,冷冷注视着来人!
那来人脸色蜡黄,面容憔悴,穿着崭新的衣服,样式料子却都很老旧。
这个人,怎么那么眼熟!
哦!想起来了!这不是大太子吗?
记忆有些混乱,但是云天音做影卫之时还是没少听到他的消息。
最主要的是他可没少跟八皇子作对,他的太子妃好像是当时严相爷的女儿!
两人对视良久,谁都未出言!
最后还是太子打破僵局道:“你叫雁青鸾,雁归楼是你什么人?”
云天音内心一怔,面上却不咸不淡道:“那个人,不认识!”
“不可能,旁观者清,若不是他的人,根本解决不了这京中蛊毒。而且除了他,也没谁能得这圣宠!”太子回答的斩钉截铁!
云天音暗暗心惊,原来这京中蛊毒,竟还与太子有关,当然了,真正的幕后黑手可不是他,宫武、左千秋、梅石林都有份。
云天音:“若硬说有关系,自然就是我听说过他,他没听说过我的关系!还有,你管这叫圣宠!”说着撩开了自己的雪白藕臂,却在手臂上方有处剑伤裹的蚕宝宝似的,却依然有血渗出!
“你别嘴硬,本太子好歹在宫中生活了二十几年,这看人的本事可不是你这刚初出茅庐的小丫头能比的!你,与他绝对有关系!”
“哦!那还真是小看你了,你不妨说说,那个人与你又是何关系!”
“杀子之仇,夺妻之恨!你说我该不该找他!”云天音听的心里咯噔一下,自己何时杀过皇室子孙,又是何时夺人妻子!
“噢,那你还是挺惨的,该找,不过我听说那个人身死多年,你可以去奈何桥那边找找看!”
“不过话说回来,那个人区区三尺孩童,自己都没长大。你这又是妻又是子的,就算是讹人也得想个说得通的理由才对!”
“你懂什么,这些事情虽不是他亲自所为,却也是他一手促成!”
原来那太子所谓的夺妻之恨竟是与曾经茶马帮的丹丹小姐有关。
那时的严相爷暗中与茶马帮勾结,其实主要目的自然不必细说!
帮中弟兄脑袋别在裤腰带上抢来的那点破锅烂灶他可看不上眼,他看上眼的是茶马帮卡在了京城去大西北的交通要道上。
垄断了这条路,就等于是掌握了半个云家军,那么庞大的一支军队,每年的粮饷物资,武器战甲,往来书信岂不是都要先过他的手。
严相爷打得一手好算盘,那些年也当真获利无数,有了这些金银作支撑很快就在朝中铺好了路,连女儿都送进了东宫太子殿。
这一番操作就等着将来女儿生下皇长孙,登上后位!
可是事情接踵而来,先是茶马帮每年孝敬严相大笔金银后,也看出了严相对云家军的威胁,他们暗暗留下了书信证据,逼迫严相认下丹丹小姐为义女,将来与相爷之女一同入东宫为太子妃。
这件事严相怎能答应,谁也不愿意自己养的宠物将来有一天会与自己平起平坐。
他们互相僵持着,却被太子的人打听到了风声。
这当然是好事,若掌握了茶马帮,就等于是有了自己的私人金库,也等于是掐住了云家军的咽喉!
事情拉拉扯扯了许久都没定下来,太子当然知道是严相从中作梗的厉害。
紧接着就出了雁归楼的事,最后丹丹身死,亲事也就此作罢!
唉!那么美丽的小姑娘,还没把上手呢,可惜了!
可事情还未完,仅仅一年后雁归楼受刑失踪,严相爷问斩!
问斩当日,太子也失去了他的第一个孩子。
他的太子妃,严相之女,孕期五月余,因父母问斩之事而动了胎气,五个多月的皇长孙降生后已经有了人的模样,连头发都是黑色的了,可见在母腹中安养的很好。
只可惜刚出生没多久就断了气,没睁开眼睛,也没哭过。
后来太子因残害八皇子之事被查了出来,幽禁宗仁府多年。
如今也是刚放出来没多久。
他能出宗仁府,全赖严妃后来给他生的二儿子。
他的二儿子如今已经五岁了,严妃每日督促着练武,后院所有用来训练的稻草人都扎成了雁归楼矮小的样子。
那孩子跑马射箭可以五箭连发,而且都能命中心脏、眉心、双眼这些要害部位!
然而他更喜欢的是大刀,跑马而过,一路准能砍下二十几颗稻草人的头颅,而这些头颅上面全都标注着雁归楼的名字!
冤冤相报何时了,冤冤相报自然是不能了!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这绝不可能,那孩子要为无辜早产而死的哥哥和外祖家报仇!
小小年纪就将那滔天的恨意扎进心里,长进脊髓,成了一颗晦暗的种子!
因那孩子有几分当年雁归楼的影子,坚韧,隐忍。
如今已经入了老梁皇的眼,就等着好好培养,长大后送去西北军!
这也是太子被放出宗仁府的原由,老梁皇想着重培养二皇孙,可他有个弑杀亲弟的爹,又有个罪臣之女的娘,无论如何这身份将来也摆不到台面上去。
于是就先将太子放出来,慢慢粉饰太平,当然了,太子现在已经不是太子了,而是大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