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侍卫撑着油纸伞,扶着云天音一步一步向皇宫走去。
云天音手脚皆伤,几乎将半个身体的重量都压在了侍卫身上。
登闻鼓想过多时,文武百官却无一人来朝,老梁皇也早已从御书房顶风冒雨赶到了金銮殿。
见龙座下面空荡荡,还无一人前来,心里更是愤怒异常。
须臾,领头的赵相爷以及身边的齐国远沐大人等一众朝臣全部撑着油纸伞远远赶来。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老梁皇怒焰滔天喝止:“众爱卿不必多礼,宣那申冤之人上殿!”
李公公尖细的声音随即响起:“宣申冤之人上殿!”
侍卫扶着云天音已在殿外等候,听宣后扶着云天音一步一步向金銮大殿走来。
这是云天音第三次来到这金銮大殿。
第一次来,她待了两年,成了大梁皇帝宠臣,在这朝堂上足可呼风唤雨。
第二次从西齐归来,人事不省,具体发生过什么,有何样经历,并不记得。
而这第三次,她缓缓抬起头来,看似垂首低眉,实则也暗暗打量了老梁皇几眼。
她的皇外公,五六年不见,人比以前又苍老了许多。
再看那唇色,不觉心里暗惊:唇色略显微黑,竟是有了点点的中毒之兆。
她在打量着老梁皇,老梁皇同样也在打量着她。
敲响登闻鼓的代价,老梁皇自然懂得,没想到竟是一女子。
而这女子竟然还活了下来。
见她脸色苍白如纸,身后足迹步步生血莲,已似血河一般。
显然,能来到这金銮殿,所付代价也不轻。
金銮殿上浓郁的花香,简直让众朝臣以为置身在一片花海中!好在十殿阎罗蛊毒已被压制,并没有蛊惑人心!
这女子身材高挑,样貌出众,手搭在那身旁侍卫手臂处。
一步一挨,本已勉强支撑,却不显半分落魄景象,硬是走出了几分皇家公主的威仪。
像,太像了,这个人与自己当年的乐安公主竟有五六分神似。
乐安公主那是何等相貌,别说与她五六分神似,就是有一分神似都可堪称美人了。
云天音行至殿前,尽管腿上、身上、手臂处处皆伤,还是忍痛屈膝跪了下去道:“民女雁青鸾见过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老梁皇正襟危坐,目光清寒道:“抬起头来,你有何冤屈?”
云天音并未答话,而是从身上披风中取出一牛皮纸袋,交与了身边侍卫。
今日暴雨滂沱,状书早已被牛皮纸封存。
担心敬献给老梁皇的密旨会有什么机关暗器之类,因而那侍卫拿在手中不由分说将风口的火漆撕开,同样跪于地上,双手呈给李公公。
老梁皇见那圣旨上洋洋洒洒不足百字。却看的他目瞪口呆……
怎么可能?
民间医女怎会有假?
是谁!
是谁在玩弄权术?
是谁在罔顾皇家威严?
“雁青鸾,你之诉状,可属实!”
“陛下,自然属实,若不为那将近百人的冤屈,民女怎敢上得这金銮大殿!”
“可有证据证明?”
“陛下,证据自然是有,民女已经看诊半月有余,随便找几个病人一问便知!”
“准奏,只是今日风大雨急!此事明日早朝再议!”
“陛下,万万使不得,民女自小体弱多病,已不知明日还能否得见天颜!”老梁皇,想拖到明日再审,只怕到了明日,那些犯人早就魂断狱中,尸体冷透。
她做了两年鬼影卫首领,什么样的恶势力没斗过,他们的伎俩又岂会不知。
“大胆,竟敢质疑陛下的决定,活腻了不成!”李公公尖声尖气道。
一众朝臣都为那女子捏了一把汗。
可惜等了半天,那句:民女罪该万死终是没等到!
心说:到底是乡野村妇,不知礼数。
而旁边齐国远与沐大人也都用怨毒的目光时不时扫向云天音!
那目光如同焠毒钢刀,仿若实质,恨不能将人劈成两半!
“民女求陛下成全!”
云天音磕头于地,不再抬起!
见到这一幕,老梁皇似乎又想起了当年那个名叫雁归楼的小孩!
坚定,隐忍,倔犟,不达目的不罢休!
真是像极了那个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