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天音唇角带血喘息道:“我没事,去看看你妹妹,我歇会儿。”
少女早已经人事不知,三人谁也未再说话。静默地等待着黎明到来。
踏雪前脚跪地,似要带主人离开此地。
这天下,就没一个好人,只有自己待主人最真心。赶紧走,赶紧走,走晚了就出事。
云天音无力起身,靠着马背渐渐沉入梦乡。
天边泛起了鱼肚白,悠悠醒转的云天音见不知何时,那少年在她身旁燃起了火堆,手背上的伤口也被包扎了起来。
少女依偎在哥哥身旁睡着了,哥哥时不时往火堆中添些新柴,这对命运坎坷的兄妹未来会怎样,谁也无法预知。
“你们是哪国人?”云天音道。
“我们,我们是西齐人。”
“西齐?那你妹妹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半年前她出嫁……,……。”
原来少年人叫袁小周,女孩叫袁小美。
父亲过世的早,母亲带着他兄妹二人改嫁,继父一直容不下他们,他们就被送回了娘家,从小跟着外祖母长大。
长大后的袁小周在一家酒楼给东家打杂。
半年前的一日,他正往酒窖里搬酒。
繁重的工作干的没有半分怨言,因为搬完这些酒会得些额外的赏钱。他计划这次能赚够钱了,给小美买一身新衣服。
小美也果真人如其名,生的极美,是村中数一数二的美人。
他的好哥们儿对他照顾颇多,也中意她的小妹。
小妹虽然漂亮,好哥们儿家境不济,但他也乐见其成。
在酒楼看惯了富贵人家之间的纨绔行径。
就连镇上那有名的刘员外,都在这家酒楼将自己的妾室送出去了三个。
他也不明白,自己的女人怎可随意送人,毕竟不是货物。
甚至还有过一个妾氏,衣衫不整从楼上跳下去了,当场毙命,可听说那小妾是买来的,签了死契,官府也未追究。
看惯了这些龌龊之事,再看好兄弟那是怎么看怎么顺眼。
正在忙碌之时,楼里伙计来道:“不用搬了,不用搬了,找个人将这些酒全送到镇子东刘员外府上去,要快!”
袁小周刚想问是怎么回事,一叠纸张拍在怀中急急道:“别问那么多,贴上!”
低头看时竟是大红喜字。
有这等好事,是不能忘了好兄弟的。
他兄弟二人将喜字贴的端端正正,推着一推车的酒坛往镇东赶去。
那是他二人第一次进刘员外府宅,豪阔的令人瞠目结舌,光是一个莲池占地就超过五亩土地,其它名贵花草平生未见。
建筑更是雕梁画栋,白玉阶,盘龙柱,美不胜收。
府中丫头小厮穿着也是贫穷女儿家望尘莫及的。
兄弟二人卸了酒,得了赏钱,高高兴兴出府而去。
一路上听丫头婆子议论,这次刘员外要娶的第十八房妾氏是贫家女儿,那女儿母亲多次托媒婆来提亲未果,后来还是那母亲不甘心,贿赂了门前管事,偷偷暗中相看。
谁知见到真人后,管事直接敲定此事,当天就下了丰厚的聘礼给那母亲,仓促决定三天后迎娶进门。这母亲,人穷志短,穷的简直没皮没脸!
众仆人对那母亲和那未过门的小妾都嗤之以鼻,这让袁小周没来由地又想起那个被逼跳楼的小妾,不觉有些替这未过门的妾氏感到惋惜。
嫁谁不好,怎就偏偏选中了那个人面兽心的老东西,六十多岁的人了,还能活多少年。
到了第三天,他洗漱完刚要去上工,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喜轿来到了家门口。
喜婆带队,众人捧着大粉嫁衣,喜气洋洋上门。
那身材壮硕的老婆子进了屋,看见屋中陈旧摆设直努鼻子,嫌弃的直撇嘴。
这家人穷成这样,难怪急着卖儿卖女。
随即令一众丫头婆子道:“赶紧为十八姨娘梳妆,一会误了大老爷吉时,当心你们的皮。”
袁小周见门外婚轿上大粉的“刘”字才弄明白,原来刘府说的新夫人是小妹。
正上前理论,那婆子二话不说,指挥家丁一顿拳打脚踢。
人被打了个半死,眼睁睁见小妹被人抢走,推上花轿。
轿里轿外嚎啕一片。
外祖母口喊:“冤孽,真是冤孽呀!”当场昏死过去。
那婆子临走前抓起地上少年的头发,见他面色惨白,口鼻全是血,趾高气昂道:“小子,别给脸不要,你那穷鬼老娘收了我家老爷大把聘礼,若是人接不回去,有你好看!”说着一脚踩上袁小周的手,又狠狠碾了几下,洋洋得意的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