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难不成天神也有种族歧视?
若果真如此,那当初为什么还要数千里外将人选来,红胡众生百态,难道还选不出个天命王妃来。
既然将人掳来,难道天神不知她是异族,不知她心有所属。
更甚至,难道不知她珠胎暗结。
大祭司一时语塞,他不知为什么会引来千川领主这个煞星,而且千川向来少言寡语,今日能与众人说这么多话,实属罕见,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但也不能输了气场,只得闭目,掐指继续算。
许久后才缓缓道:“这一任天妃,身经百劫,浴火炼金身。”
这时忽听千川嘲讽道:“祭司大人可真能掰扯,她一个军中长大的小丫头,要什么浴火炼金身。炼成了做什么?是羽化登仙上天庭报到,还是摆在神龛上供后人祭拜。”
“千川领主,天神启示,此女命格如此,并非老夫妄言。”
“又是天神,天神可示下她腹中胎儿是谁的,将来要作何处理?”
“千川领主,莫要与老夫争论短长,天妃腹中胎儿虽属天妃,但不会是下一任天妃,因而天神不会留有任何预言。”
“老东西真能装,冷宫断壁残垣,于天命王妃养胎不宜,本座最多给你七日,七日后若大祭司不能做出合理安排,本座自会带天妃回自己的领地。”
这时百川也愤怒道:“千川领主何以越俎代庖到如此,本王的天妃还轮不到你插手?”
千川耻笑道:“王兄既已心系小郡主,那就在这王座上与你的小郡主双宿双飞,直到终老吧!若王兄不能善待天妃,她是不会过继子女的。王兄,本座期待您的让位。”
话落,衣袍翻飞,转身而去。
云天音再醒来时,人已在冷宫了。
周围伸手不见五指的黑,身边没有大黄,没有君莫离,她仿佛身在暗室,又仿佛身在那口活棺材里,又回到了箱子中,周身刺骨冰寒,她不敢出声,也不知自己在害怕什么。
总感觉黑暗中有无数双窥视她的眼睛,正在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寻找下手机会,有无数双手欲将其撕碎。
有些零星碎片的记忆不知属于谁,她与一条每日食她血肉的蛇关在一起。那条蛇正伺机而动,欲将她吞吃入腹。
云天音躺在床上,冬里天气,身上只盖一件大氅,手脚都冻僵了,却一动也不敢动,怕黑夜里那一切不可预知的东西,将她摧折毁去。
这时外面传来脚步声,她本就耳力过人。黑夜放大无数倍的感官后,对周遭的一切更如亲眼所见。
外面是一个人的脚步声,此人脚步虚浮,落脚随性,脚步声不一致。
这应该是一个身材高瘦,双腿有残疾的男子。
脚步声由远及近,渐渐走到门前停下。
云天音并不知门在哪里,但那人停下来就一定是门的方向。
果然“吱呀”一声门开了,射进一点昏暗天光随即隐去。
云天音真想说句:兄台,不要关门。
但她不能说话,虽然屋里同外面一样冷,可好歹有了这扇门,能遮住几许风雪,也并非无用。
她也不敢同一个未见面的陌生人提此无理要求。
只听那人进门后并未点灯,而是朝床榻这边而来。
云天音心中害怕,身体已经僵的如同铁板一般,她本想往里边蜷缩一下,将身体缩的再小一些。
却一动也不敢动,只得作罢,甚至呼吸声都放得缓慢绵长,如同已经睡熟。
这时,那人在他身边躺下,听着这边微弱呼吸道:“小豆,你怎么又来了?这几天孩子的风寒好了吗?”
“我是个没用的男人,跟了我,让你受委屈了。”
云天音听出是个男子声音,声音带了几分磁性,很是好听。
可是小豆又是谁,难道还有人同自己一样,半夜里突然莫名其妙地出现在别人床上吗?
只听那人道:“你是不是生病了?呼吸怎么这么轻缓无力。”
说着向这边摸来,似要拭她额头。
云天音不知此人来历,赶紧假意梦呓,翻了个身,背对过去。
那人停下动作,片刻后才道:“睡吧!这也许是你我最后一次相聚了。只可惜不能见孩子一面了。”
“我这一生自己活的人不人鬼不鬼,却苦了你了。”
几月前十川客死他乡,谁都说他自由了。
百川可汗不喜男色,以后他就会在这冷宫里自生自灭,也好过每日受折磨。
但所有人都错了,他受制的从来就不止十川可汗一人,还有他的小叔叔,黑狼领主。
他虽从来不惧生死,却不能连累舍命救他的豆家兄妹,和豆花、豆果两个孩子。
他只能忍着,苟活一天是一天,只要他多活一天,豆家四人就安全一天。
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甚至是捱到孩子长大,有能力穿过鲁乌山,逃回南国去。他就死而无憾了。
但是今天黑狼告诉他,他找到了新的宠物,百川的天命王妃与他一样。同是来自南国,还是个孕妇,黑狼领主本不喜女色,只是百川竟将那天妃打入冷宫。
这冷宫可一直是他的天下,他就是只猫,这送到嘴边的鱼,即使再不合口味,也没有不吃的道理。
云天音见此人未在出言,她好像猜到这人是谁了。
百川曾说过:南朝来的小将军,被他上位后打入冷宫。才得以喘息,苟颜残喘地活着。
小豆是谁,孩子又是谁的。
总不会是身后男人的吧!
做了男妃,还能留下自己的子嗣,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国度。
对!罕王李谨也曾说过,让她可以在北国留下子嗣的。
奇葩,太奇葩了。
这时听身后那人话音再度响起道:“黑狼领主欲对天妃不轨,我偷了他手下的一块出城令牌,明天就让哥哥收拾收拾,准备带上天妃与孩子们一同逃走吧!”
“虽然这样出逃仓促了些。天妃有孕,孩子太小,穿过鲁乌山九死一生,但也没办法,红胡带给南朝人的耻辱,有我一个人承受就够了,不要再让天妃搅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