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沈光宗行刑依旧继续,三千六百刀,要剐上三天整,且心口被云天音所伤依旧流血不止,断了一臂更是死里逃生。
刽子手怕他提前咽气,一边行刑还要一边帮他止血,行刑前更是自掏腰包去医馆买了颗老山参熬了为他灌下去吊命。
没办法,做刽子手也是有风险的,万一这货提前蹬腿了,留下个千八百刀的还不得要了自己老命。
因这刑罚要在人清醒时进行,又准备了钢针,在人晕死时,朝骨缝扎去,急剧的疼痛人会瞬间清醒,这刑台上的囚犯被精心照顾的像个祖宗。
如此沈光宗该多感谢云天音帮他断去一臂,这要少受多少的罪。
三天剐刑,百官细细观看,朝臣自然退朝三日,
禁卫军统领甲胄加身,手握长剑,与皇帝站在高高的城楼上,如同旧日场景重现。
皇帝依旧是那句万年不变的话道:“旋归,这些事你怎么看?”
南旋归:“查克是云天音派给白露县主的侍卫,这人愣头青一个,估计也是在漠北将人缠狠了,才被发配来了这里。
不过云家军向来护短,打发这憨货来京,看来是真的担心白露县主。”
梁皇:“嗯,这白露县主小小年纪就知悉了宫中如此密闻,虽是巧合,但也有些心机。”
南旋归:“那孩子进宫时才多大,半年后勉强能下地行走,也未必有多大心机,这次若不是查克一直在追查她的下落,就被饿死在暗室中了。
云天音自然是不知道宫中会发生这些事,他的成算在于突厥瓦刺之流,但他为何到最后才对沈光宗出手,若早对沈光宗出手,也不会被污名加身。”
“这孩子还是对朕信不过,若然先出手怕朕怪罪。”
南旋归:“我看未毕,他有一句话说的没错,若当时不是身在漠北,就算是在金銮殿上,也挡不住他取沈光宗狗头。”
老梁皇:“嗯,有道理,先让沈光宗使劲折腾,只有被折腾得够惨,再对付沈光宗才顺理成章。才不会令朕对漠北产生芥蒂,他这是将朕当小人看了呀!”
南旋归:“陛下才看出来呀!他那两封信提前备好,密而不发,就是等待需要时拿出来保命的。
看沈光宗回来时那惨样,这孩子,可真够豁得出去的。”
“旋归,你不觉得他像一个人吗?”
“像,像小徒雁归楼,四年前就有这感觉,四年后依旧如此。只是见了真人却是云泥之别。”
梁皇:“云泥之别,我看不然,他二人一是天边祥云,一为云端大雁,哪个也不是池中烂泥。
你身为七公子的义父,他师承何处?有无子嗣,家世背景真的就一点也查不出来吗?”
南旋归:“微臣惭愧,他当年如同凭空出现,若不是末将用计擒了他,他应该是打算做个游侠的。
他所修习的深山,墓地还在,两年前打听到一个村民,只说山中住的是个猎户,与自己的养女一同过活。
猎户死后,养女独居了一段时间,后来亲生父母找上门来为她许了婆家。
按照村民所提供线索找到此女,证实村民所说无错。
空山道人,远山道人全是假的。那雁归楼自然也是假的。”
梁皇:“小七终是太调皮了,把你这个惯于骗人的倒是耍的团团转。”
南旋归:“还不是圣上您给惯的,若您对他严苛些,他哪敢?”
皇帝:“你这老东西,自己的儿子管教不好,反倒还怪上我了。”
南旋归想起京恶谷大门被炸开后,雁归楼力竭后却一刀挥出,斩下了三颗头颅。
他浑身都被血染透,有自己的,也有别人的,泡浴泡了一个晚上。
还在浴桶里收了三个挂名弟子,这事做的全无章法,率性而为,怎么看也不像成年人。
可是雁归楼的产业逐年扩充,除了刚开始时自己给了些银子,后来再未理会过。
如今那群孩子,无论男女,大都成了富甲一方的人物,混的风生水起,最不济的也能养活自己,不愁吃穿了。
唯独雁归楼那三个挂名弟子,反倒是无声无息,据说雁归楼行刑当日他们就失踪了。比雁归楼的失踪还早几日。
难道人性当真如此凉薄,南旋归无论如何也不肯相信被亲自提拔的人最关键的时候会弃他而去。
可当时酒楼里的事南旋归从不过问,连收弟子之事都是许久后听别人说的,也不知道那三个弟子是谁,否则也是一条线索。
静默片刻梁皇道:“雁归楼和云天音两人除了在同一个时间线上都留下过生活痕迹,做事风格相近,本事相同,到哪里都是搅弄风云的主,又不会同时出现,这个谜早晚都要揭开。”
南旋归:“最近听白露县主宫人传唱一首叫“南国佳人”的西北小调:高高的云巅之上,茫茫的漠北草原。都暗示着那是同一个人的经历。如今发现了她宫中的查克,看来这不是西北小调,是漠北民歌。
若真是他也就能解释当年君山之战剿杀铁甲军之意了。”
梁皇:“他想抹杀掉雁归楼的存在,那段时间雁归楼的产业遭受过打击,后来就平息了。”
南旋归:“不如借这次出访北境,臣亲自去查个究竟。”
梁皇:“暂且放下吧!朕知道你想他。若果真是他,两个老家伙被一个小娃娃耍的团团转,难道很光彩吗?
此事不宜声张,有跟他算账的机会。
若真的是他,这人还真不能当你的义子,你老小子险些爬到朕的头上去。”
南旋归:“小七很少叫我义父,浑名倒是取了一大堆:什么老家伙、老小子、老伙计、老光棍儿,全是他给叫出来的。”
梁皇:“智慧,坚韧,都远超常人,可处事上真的不够圆滑,与云天音简直不要太像。”
南旋归:“小孩子都那样,你看查克不也如此?愣头愣脑,口无遮拦,比起当年的小七可是差得更远了。
只是,若真是他,可能这下真的要诛连九族了。”
梁皇:“得了吧!老家伙,江英豪说的没错,九族之内全是皇族,还诛杀谁去。”
“那,陛下真的打算就这么算了。”
“不算了还能怎么着?他在漠北为我大梁安顿国门,我们俩个老家伙在家里算计怎样要他的命?”
南旋归郑重一礼道:“皇上圣明。”
梁皇:“这可能是你老小子几十年中最诚心的一礼了吧!”
“哪里哪里,微臣对陛下的诚心天地可鉴,日月可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