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谨自认识云天音以来,还是第一次同桌共饮,这是一个好的开始。
想想四年前,云天音被世人称为玉兰公子,困在乐凰阁供人竞拍,消息传开之时,日子就定在第二日,所有人都震惊了。
本以为是死去的人居然还活在世上,本来是神坛上的传奇人物,却变成了连乞丐都不如,可以随便叫价的玩物。
那时的漠北已是百废待兴,听闻此消息,他还是与父罕商量后倾尽一半的国力,一半的财富去捞人。
可是终究是空忙了一场。
再见面时,她受了穿骨之刑,一身红纱,满头白发,被锁在囚车里,生死不明。
那时李谨知道大势已去,若人在西齐,他可用半壁江山的财富换她自由。
可人在大梁,在她的母国,以她的身份,无论是将帅,是叛臣还是皇外孙,随便是哪个身份,都没有他李谨能插手的余地,若处理不当,还会搭上自己和所带来的军队,成为漠北的罪人。
想通这些,当年他只得帮人解了锁链,匆匆离去。
时光匆匆,数年已过,没想到四年后他们还有同桌共饮的机会,这人生处处透着惊喜。
这一次,他绝对不会再让云天音遇险,他要将人留在北国,护这人一生无忧。
想着想着,感觉云天音右耳上的耳珠更加红艳夺目,这是自己的救命恩人,拥有着绝世容颜。甚至那半边脸上的修罗印纹都如那勾魂摄魄的彼岸花一般让人沉醉。
想起这些,不觉开口道:“天音,南朝那边风波骤起,你复活的消息已经传的人尽皆知,你可有想过如何面对。”
云天音:“四国国主中,说到底也只是大梁会有所筹谋,毕竟云家军中军主帅缺失四年已到极限,若我不醒,更换主帅之期将不再远。”
李谨:“各国国主都自扫门前雪,哪管他人瓦上霜。”
没错,西南上官家偏安一隅
东南赵家国主,与海寇连年交战,早已筋疲力竭。
他不管复活的是天音元帅还是擎天元帅,只要能帮他打退海寇,他都甘愿臣服。
西齐皇帝,还做着一统天下的春秋大梦,否则当初也不会答应李谨借住西齐之事。
这时云天音道:“容哥儿”
话落,一土黄色身影转瞬即到,看那衣着颜色与地上枯草无异,没有人知道他这人从哪里来的,好似这个人就藏在身边,只是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了。
君莫离、李谨见识了此人的隐藏能力,都不自觉脖子一凉。
太特么吓人了,这要是想取谁狗头,也只是眨眼之间的事,绝不会给人防范的机会。
幸好他们从昨晚到现在,也没做什么对云天音不利的事,否则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容哥儿参拜道:“师父,弟子来的匆忙,只查得老梁皇派鬼影卫寻找了您一段时间,而后不了了之,态度不明。”
一听这话,君莫离更是心中发堵,容哥儿能开口说话了,云天音没露出半分惊讶之色,看来他们早就见面了。
云天音的暗卫,办事能力比他这暗夜之主可是强多了。
云天音一指桌旁空位道:“容哥儿,在北境,为师安全的紧,坐下吃饭吧!以后也不用做暗卫了,随在我身边吧!”
说着从袖中甩出黄金锁链:“罕王赏你的,大冷天的,拿去买酒喝,谢字就不用说了。”
又黯然道:“老梁皇是巴不得我再死一次,虽然丹书铁券供奉在护国寺,将军印在我手中,看似云家军还在脱离皇权的掌控,可是义兄作为副统帅毕竟不能主掌大局,也是这四年无什么战事,倘若刀兵一起,云家军凯旋之日,也就是被绞杀之时,随便安个什么罪名,都能一击必中。”
李谨道:“老梁皇怎肯自折双翼。”
云天音:“云家军是前朝王朝更替时留下的产物,准确的来说也不完全属于大梁。”
君莫离也曾探寻过那段过往,那时云家军创军已过百年,护国将军与皇帝情同手足。是朝野中首屈一指的实权人物。
后来前朝覆灭,叛臣被云军诛杀,玉玺被大梁先皇指掌称帝。
十年间,诸侯遍地,方寸之地皆可自立称皇。
拿个萝卜土豆,抠个印章,皆可称为是皇家玉玺。
是大梁先帝寻了云将军的遗腹子云擎天主持云家军,剿灭了当时的皇权乱象,才得了这几十年的安稳。
君莫离想着想着不觉道:“据传闻,擎天元帅是云将军与山中虎仙所生之子。”
云天音:“这话百姓说说也就罢了,你会相信这怪诞的传闻吗?”
君莫离:“自然是不信,但我相信这传言最初始于皇宫。”
云天音:“有道理,很多皇朝初建之时都会煽动百姓造一些上天命定,天意难违之类的谣言。”
洛灵格道:“点虎子为将帅,这大梁先皇也是别出心裁。”
云天音:“小时候我在护国寺修习,看过那段过往,父帅有个虎妈妈却是事实。虎妈妈死在了父帅离开药王宗的前夕,算是寿终正寝。但我祖母应该来自异族。”
云天音说着挽起衣袖,露出了里面的蛇王戒,与蛇王戒一起交缠的还有一串精致小巧的檀香木手串。
云天音道:“祖母的衣着配饰都很金贵,却查不到来处,当年父帅让我选一样戴在身上,我就选了它。
后来把玩的久了,才知道上面刻着一套心法秘籍,也就是无影蚕丝的心法,只可惜数次在人前显陋,也没能探访到祖母的来历,而父帅也从未听过无影蚕丝的传言,按说这么杀人于无形的东西,不应该无名才对。”
君莫离:“难道这是你祖母独创绝技,还未扬名立万?”
云天音:“有这可能。”
李谨:“天音,我明白了,当年南朝停止内战,是因为擎天元帅,这本就是从戎之功,加之云家军虽属梁国,却不受梁国掌控,这是功高盖主啊!老皇帝想借诸国之手打压云家军,待他伤残之时彻底掌控军权。”
云天音:“他布局了几十年,除掉了父帅所有的亲眷子嗣,本想让我接管,可是发现我也不是任人拿捏的。
当年不是李兄在国境线上屯兵屯银,我想那时接管云家军的应该就是沈耀祖了,李兄,多谢了。”
李谨:“这些汉人的弯弯绕绕,我是真的看不懂。”
云天音:“大梁先皇登基之时,祖父已经身死,云家军由当时重伤难医的四伯父掌控,可也只剩下一半的老弱残兵震慑着漠北,其实已形同纸老虎。
国主几次下旨,让四伯父出兵平内乱,尽遭驳回。
国主不理解四伯父,只以为他是在袖手旁观,其实那时就已经为云家埋下祸根了。